最后的谈判

苏婉儿找到林薇薇现在的居所，并没费太多周折。厉墨霆安排的公寓虽然隐秘安保森严，但一个被逼到绝境、近乎疯狂的人，总能嗅到一些特别的味道——比如，通过以前在顾北琛身边时，偶然听到的、关于厉墨霆产业的一些零碎信息。

她站在公寓楼下，看着那需要刷卡和面部识别才能进入的玻璃大门，眼神阴鸷。她没有试图硬闯，而是用一个新的号码，拨通了林薇薇的电话。

林薇薇“林薇薇，我们谈谈。”

她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平静，

林薇薇“我知道你在上面。关于厉墨霆，有些事，你肯定不想被蒙在鼓里。我在楼下咖啡厅等你，十分钟。你不来，我就把这些‘秘密’卖给狗仔，大家一起玩完！”

说完，她不等林薇薇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这是一种孤注一掷的赌博。

楼上，林薇薇放下手机，挑了挑眉。

林薇薇“哦？终于狗急跳墙，要来玩挑拨离间这一套了？”

她几乎能猜到苏婉儿手里所谓的“秘密”是什么。

林薇薇“也好，正好闲着，去看看她还能演出什么花来。”

十分钟后，林薇薇准时出现在公寓附设的、环境清幽的会员制咖啡厅。她穿着舒适的居家服，素面朝天，却气色红润，与对面那个即便浓妆艳抹也难掩憔悴枯槁的苏婉儿，形成了惨烈的对比。

苏婉儿看着林薇薇这副滋润惬意的模样，眼中的妒恨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

苏婉儿“林薇薇，你以为你赢了吗？”

苏婉儿压低声音，语气急促而带着一种诡异的兴奋，

苏婉儿“你以为厉墨霆是真的帮你？你太天真了！你不过是他手里的一把刀，一颗棋子！”

林薇薇慢悠悠地搅动着面前的咖啡，连眼皮都懒得抬：

林薇薇“所以呢？”

见她如此平静，苏婉儿有些意外，更有些急躁：

苏婉儿“你知不知道？把你送进精神病院的主意，根本就是厉墨霆派人暗示我的！是他！是他想借我的手除掉你！因为他早就盯上顾家了，他需要顾家乱起来，需要顾北琛失去理智！而你，就是他选中的那颗最好用的炸弹！”

她紧紧盯着林薇薇的脸，试图从上面找到震惊、愤怒、或者被背叛的痕迹。

然而，林薇薇只是端起咖啡杯，轻轻吹了吹热气，然后抬眸，给了她一个“就这？”的眼神。

林薇薇“说完了？”

林薇薇的语气带着一丝无聊，

林薇薇“苏婉儿，你是不是觉得，全世界就你一个聪明人？”

苏婉儿愣住了。

林薇薇“厉墨霆和我，是合作关系。各取所需，清清楚楚。”

林薇薇放下杯子，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锁定在苏婉儿瞬间僵硬的脸上，

林薇薇“至于他有没有暗示过你什么，重要吗？最终做决定，签字把我送进去的人，是你，苏婉儿。”

她顿了顿，红唇勾起一抹极致嘲讽的弧度：

林薇薇“怎么？现在穷途末路了，就想把脏水往外泼，指望着我和我的盟友内讧，你好坐收渔利？你这算盘珠子，都快崩到我脸上了。”

苏婉儿的脸色由白转青，嘴唇哆嗦着：

苏婉儿“你……你胡说！我没有……”

林薇薇“你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林薇薇懒得再跟她废话，直接从随身携带的包里（现在换成了更低调但同样昂贵的Delvaux）拿出一个轻薄的信封，随意地扔到苏婉儿面前的桌上。

林薇薇“看看这个，再想想，你有没有资格，来跟我谈条件。”

苏婉儿看着那个朴素的信封，心脏莫名地狂跳起来，一种比刚才被林薇薇戳穿心思更加强烈的不安攫住了她。她颤抖着手，拿起信封，抽出里面的东西。

是几张打印出来的照片和记录。

照片上，是她和阿Ken在不同酒店、不同时间段搂抱着进入房间的清晰画面。记录则是详细的酒店入住信息（用的都是她的名字和信用卡），时间跨度长达一年多，甚至包括顾北琛在国外出差、她声称自己在剧组拍戏的日子！

轰——！

苏婉儿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这些……这些她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肮脏秘密，林薇薇怎么会知道？！还如此详尽？！

苏婉儿“你……你监视我？！”

她猛地抬头，眼神惊恐万状，像是看到了最可怕的魔鬼。

林薇薇“监视你？”

林薇薇嗤笑一声，

林薇薇“你也配？不过是凑巧拿到了点边角料而已。”

她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讨论天气，

林薇薇“说起来，还得谢谢你那位‘真爱’阿Ken，他跑路之前，大概是想留点‘纪念品’，不小心把这些‘美好回忆’备份到了云端，又不小心……被我的人发现了。”

这当然是林薇薇编的。这些信息，是她凭借前世模糊的记忆碎片，让厉墨霆手下的人顺着阿Ken这条线去深挖，轻而易举找到的。对付苏婉儿这种段位的，根本不需要多高明的手段。

苏婉儿彻底崩溃了。

钱财被卷走，她还能勉强支撑着来找林薇薇做最后一搏。可此刻，她最后一块遮羞布，她最不堪、最污秽的秘密，被林薇薇如此轻蔑地、赤裸裸地摊开在桌面上！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扔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羞耻、恐惧、绝望……无数种情绪瞬间将她吞噬！

林薇薇“不……不是的……你伪造的！这都是假的！”

她语无伦次地尖叫起来，声音刺耳，引得咖啡厅里零星的其他顾客纷纷侧目。

她猛地将那些照片和记录撕得粉碎，像疯了一样扬撒在空中。

林薇薇冷眼看着她歇斯底里的表演，如同在看一场拙劣的滑稽戏。

林薇薇“撕吧，”

她淡淡道，

林薇薇“底片我多的是。要不要我发一份给还在焦头烂额的顾北琛，让他也欣赏一下，他曾经‘深爱’的、‘单纯无辜’的苏小姐，背地里是多么的……精彩纷呈？”

这句话，成了压垮苏婉儿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停止撕扯，僵在原地，眼神空洞地看着满地的碎纸屑，然后又缓缓抬眸，看向对面那个从容不迫、仿佛掌控一切的女人。

那眼神，从极致的崩溃，逐渐转化为一种淬了毒的、疯狂的恨意，浓烈得几乎要溢出来。

被彻底撕下所有伪装，失去一切，连最后一丝尊严都被践踏进泥里的苏婉儿……

会变成怎样一个危险的、不计后果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