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

第二日，清晨。

微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轻轻落在牟家二楼第五个房间。

床上的男人呼吸微沉，眼睫微动，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桃花眼，眼尾微挑，瞳仁深邃，仿佛盛着星辰大海。

原本清冷禁欲的面容，因这双眼睛而陡然生动，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温柔。

他的眉峰看似锐利，轮廓分明，可若细看，那线条里却藏着一股化不开的柔和。

与寻常军人不同，他的肤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冷白，细腻得如同上好的白瓷，倒有几分小说里描写的、那种优雅而神秘的恶魔执事气质。

他张了张嘴，喉间立刻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让他不禁蹙起了眉头。

一直守在床边的牟冰儿见状，立刻俯身，将一杯温水小心地递到他唇边，声音里是掩不住的关切：“二哥，你终于醒了！你昏迷一天一夜了，先别急着说话，喝点水。”

牟冰呈望着眼前穿着淡粉色公主裙、扎着马尾辫的妹妹，鹅蛋脸上写满了焦急。

一些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飞速闪过，虽不完整，但足以让他辨认出这个至亲之人。

他依言，微微仰头，含住吸管，顺从地咽下几口温水。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喉结滚动，声音因久未开口而带着明显的沙哑：“父亲呢？”

牟冰儿眨了眨那双圆圆的、清澈的眼睛，乖巧应答：“父亲一早就去军区了。今天家里就我和妈妈在，不过我待会还有课。”

牟冰呈闻言，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似乎想到了什么，继续追问：“家里……就剩你们？其他人呢？”

牟冰儿看着哥哥似乎还带着几分昏沉迷茫的神情，轻轻叹了口气，小脸上写满了“你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的无奈，解释道：“哥，今天是十五号啊，佣人们都按规定休假了。” 她说着，脸上露出关切的神色，身子向前微倾，“二哥，你是不是还很难受？烧退了没？” 话音未落，一只小手就试探着朝牟冰呈的额头伸去。

牟冰呈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抬手，精准地握住了妹妹纤细的手腕。或许是因为昏迷初醒力道未控，也或许是军人的本能反应，这一下似乎不轻。

“嘶——”牟冰儿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牟冰呈立刻松开了手，眼中闪过一丝歉意，低声道：“抱歉。”

牟冰儿甩了甩被抓疼的手，脸上却并无责怪之意，反而扯出一个笑容：“没事啦二哥。我真得走了，待会要上课。妈妈今天也不太舒服，在房里休息。你要是有事，就给三哥打电话哦。”她语速轻快地交代完，转身拿起放在一旁的小背包。

“嗯。”牟冰呈应了一声。

牟冰儿又回头不放心地嘱咐了两句，这才匆匆离开了房间。

目送牟冰儿离开房间，门被轻轻带上，室内重归寂静。

　　牟冰呈抬手用力按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试图缓解那阵钝痛。

　　脑海中的记忆依旧是一片混沌的漩涡，后脑勺处更是传来隐隐的、持续不断的闷痛。

　　他掀开被子，只觉得浑身像是被拆卸重组过一般，每一处关节都透着难以言说的酸软和沉重。

　　他强忍着这种极度不适，勉力起身。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随后步履有些虚浮地走进了浴室。

　　冰冷的镜面清晰地映出他的身影。镜中的男人，脸色因久病而显得过分苍白，却丝毫无损那张精雕细琢般的面孔。

　　眉眼深邃，轮廓流畅，一种超越了性别的、近乎锐利的美貌扑面而来。

　　牟冰呈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唇角牵起一丝几不可察的苦笑——若不是这具身体经年累月锻炼出的坚实底子和属于军人的挺拔骨架，单凭这副样貌，只怕任谁都会觉得他是个需要被精心呵护的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