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未尽的话语凝固在空气中，在李止安模糊的视线中，胖子的身影彻底化作点点流光，消散在的灰雾里。
【胖子？！就这么没了？！】
【不要啊！安安还受着那么重的伤呢！这怎么办！】
【太冷酷了！连道别的机会都不给！】
【醒醒吧，这里是国运求生游戏，什么时候讲过人情？】
原地只余下死一般的寂静，以及李止安唇边那抹刺目的鲜红。
“起……棂”
一声微不可闻的呓语，从她失去血色的唇间逸散，随即，她的意识彻底沉入黑暗。
……
长白山没入夜色。
一天过去了。
张起棂依旧立在雪原上，墨色的身影像是从雪山里长出来的一部分。潘子和王盟轮番来劝，连吴邪也加入了，却撼不动他半分。
“小哥，你先回去休息会儿，我在这儿守着。”吴邪语气担忧，“胖子和安安……一定会没事的。”
张起棂只是摇头。他望着虚空某处，那双一向静默的眼底，像有暗流在无声翻涌。
最终，潘子一行人只得先行撤离。
雪地里只剩下两道并肩的身影。
“小哥……”吴邪的声音在风里发颤，“你说胖子什么时候能回来？”
张起灵眼底微动，极轻地吐出两个字：“……会回。”
就在这时——
“我TM——！”
一声再熟悉不过的怒吼炸破了雪山的寂静！
不远处的雪地，空气猛地一扭，胖子壮实的身影凭空摔了出来，四仰八叉地砸进雪堆，溅起一片白茫。
他立刻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甚至顾不上拍掉满身的雪，圆脸上因极致的愤怒和担忧而涨得通红，怒火直冲天灵盖。
“那破系统！安安还受着伤呢！她一个人可怎么办！”
他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已撕裂雪幕——张起灵带着一身凛冽寒气，骤然定在他面前。
那总是清冷的嗓音，此刻像是被冻出了裂痕，压不住地发颤：“她怎么了？”
“胖子！！”
吴邪也扑到了跟前，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胖子的衣袖，声音直抖：
“……安安呢？她到底出什么事了？”
风雪卷过，寂静在三人之间蔓延，沉得让人喘不过气。
王胖子看得分明——小哥眼里闪着惊惶。这是他第二次见小哥这样失态，上一回，是安安消失的时候。
“安安……”他张了张嘴，喉咙像被什么堵死了，半晌，才挤出一句破碎的话：
“她……为了干掉那狼王，被爆炸的余波掀飞了……”
“我回来的时候……她还躺在地上……”
话音未落，张起棂周身的气息骤然冷了下去，像是瞬间坠入了冰窟。
那双深潭般的眸子此刻暗潮翻涌，他猛地转身，黑色连帽衫的衣摆在风雪中划出凌厉的弧度，毫不犹豫地朝着雪山深处迈步——
“小哥！”吴邪急忙上前，手指紧紧攥住他手臂，“你去哪？？”
张起棂的脚步没有半分停滞。
“去找她。”
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近乎决绝的坚定，像绷紧的弓弦，一触即断。
“你疯了？！”胖子扑过来，声音嘶哑，“那鬼地方根本找不到路！我都是被强行弹出来的！”
可张起棂恍若未闻。
他修长的手指在身侧微微收紧，骨节分明的手背上青筋隐现。帽檐下，那双眼里此刻翻涌着太多情绪——担忧、焦灼，还有恐慌。
就在吴邪和胖子手足无措，几乎要强行拉住他时，那道神秘的声音再次毫无征兆地响起，清晰地传入三人耳中：
“张起棂，她已无碍。”
“放你娘的屁！”王胖子气得跺脚，“我亲眼看见她躺在地上，伤得那么重……”
“胖子！！”吴邪急忙打断他，心惊胆战地瞥着小哥。
胖子猛地一拍自己的嘴，这才意识到他情急之下说了什么——这无异于在小哥焦灼的心上又添了一把火。
“你怎么知道！！”
张起棂倏然抬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剧烈起伏，那双眼睛死死盯着虚空，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冷意几乎要将周遭的风雪都冻结。
“吾降临之际，她的国度已将半数奖励赐予她。”
那道声音平静地陈述，字句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故而，她已无恙。”
胖子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长长舒了口气：“这还差不多，算那帮人还有点良心。”
风雪中，张起棂缓缓抬起头。帽檐下露出那张清俊却苍白的脸，深邃的眸子在雪光映照下泛着坚定的光。
“下一关，我去。”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落在雪地的石子，清晰可辨。
“小哥！”吴邪急急上前，清秀的脸上写满担忧，“它明明说过你现在还不能去！”
张起灵的目光越过漫天风雪，望向远方。
“安安已经闯过一关。”他的声音沉稳，“它有能力带我过去。”
这句话不是询问，而是笃定的陈述。
就像他这个人，一旦做了决定，便再难更改。
“聪明的人类。”那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但你的力量将被压制八成。”
张起棂连眉梢都未动一下：“可以。”
“等等！”吴邪眼看事情就要敲定，急忙上前一步，“那我呢？”
那道声音顿了顿，语气平淡无波：“既然张起棂去，带上你也无妨。”
“什么叫‘无妨’？！”吴邪清秀的眉头紧紧蹙起，“我不是去观光的，我是要去帮——”
“呵，”那声音里透出一丝玩味，“人类，总难看清自己。
它顿了顿，仿佛在品味什么趣事，慢悠悠地接着说：
“知晓你们后，吾特意去了解了一番。倒是听说，九门因你吴邪，竟新开了一门，唤作——‘邪门’。而你说邪帝。”
王胖子愣了一瞬，目光在吴邪瞬间涨红的脸上转了一圈，再也憋不住，爆发出洪亮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天真！邪门！还真他娘的是个门！”
连一旁静立的张起灵都几不可见地牵了下唇角。那弧度极淡，转瞬即逝，却如冰雪初融。
吴邪气得耳根通红，咬牙切齿：“你们……！”
神秘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雪山间回荡：
“三日之后，吾将带你离开。”
“你们可先离开长白山。时辰一到，自会接引。”
一直沉默的张起灵忽然抬眸，“可否携带物品？”
“可。”声音答道，“但仅限于衣食之物。”
“那小哥的黑金古刀呢？！”王胖子急忙插话，圆脸上写满了认真，“那可是他的命根子！”
虚空中的声音似乎沉吟了片刻，终是让步：
“准。此物……确是他的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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