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5日,易希的生日也是于安晏的生日。
初夏的阳光透过窗纱,斑驳地洒在易希的书桌上,空气里浮动着温热的风,带着楼下花园里隐约的栀子花香。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于安晏的生日直播预告,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跳快得像揣了一只雀跃的鸟。
“易希,走啦,在干什么呢?”楼下传来母亲略带催促的喊声,打断她的出神。
“来啦,马上!”易希慌忙锁屏,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木制楼梯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母亲站在玄关处,逆着光,表情看不真切,但语气里的批评显而易见:“一天不知道在干嘛,做什么事都磨磨蹭蹭的。”
易希下意识看向父亲——他正从客厅走来,手里拿着车钥匙,脸上是惯常温和的笑。她立刻像找到救星似的蹭过去,声音软了下来:“爸爸……”
“好啦,今天宝贝女儿生日,就别那么严厉了吧!”父亲拍拍她的肩,打圆场。
易母叹了口气,语气软了几分,却仍带着无奈:“好好好,迟早被你惯坏。”
——那是宠溺,也是纵容。易希心里偷偷想,反正爸爸永远站她这边。
“走吧,去爷爷奶奶家。”母亲转身开门,夏日的热浪瞬间涌了进来。
“遵命,母上大人!”易希笑嘻嘻地应着,心情重新雀跃起来。今天于安晏晚上会直播,她一路上都能听他的歌。
爷爷奶奶家在俞疆,一个离Y城颇远的小城。车行一路,窗外风景从高楼渐次变成低矮的田野和远山。阳光炙烤着路面,泛起微微扭曲的热浪。易希靠窗坐着,耳機里循环着于安晏的新歌,手指悄悄在车窗上画着音符。
到达时,天色已染上黄昏的暖调,爷爷奶奶早就站在院门外张望。小院里的老槐树枝叶茂密,在晚风里轻轻摇晃,投下细碎的影子。
“爸,妈,我们来看您二老了。”易母笑着迎上前。
“好好好。”二老连声应着,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温柔的弧线。
“怎么站在外面,走,我们回屋。”父亲提着礼物,语气关切。
“爷爷,奶奶!”易希从小在俞疆长大,扑进奶奶怀里的瞬间,眼眶有些发热。奶奶身上的皂角香气,还是记忆里的味道。
“希希来啦。”奶奶轻拍她的背,声音带着笑意,“今天你生日,奶奶给你煮了长寿面。”
爷爷从厨房端出一只青花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上卧着荷包蛋和几棵青菜,汤色清亮。“快趁热吃。”
“谢谢爷爷奶奶……”易希低头看着那碗面,热气熏得眼睛发酸。她赶紧接过,眼泪却不受控地掉进汤里。
“怎么还哭啦?”奶奶把她搂进怀里,掌心粗糙却温暖。
“我想你们了……你们最近好不好?”她声音哽咽。爷爷奶奶相视一笑,奶奶柔声道:“好,我们都好,只要你常回来看看。”
“你们……能不能跟我们回Y城住?”易希抬头,眼里全是期待。
爷爷却轻轻摇头:“老啦,在这儿住惯了,根扎深了,挪不动喽。”
这时,母亲从厨房探出身:“吃饭啦!”
圆木桌上摆满家常菜,中央是一只小小的奶油蛋糕,插着十六根蜡烛。父亲点燃烛火,暖黄的光晕映在每个人脸上。“希希,许愿吧。”
易希闭上眼,双手合十。烛光在她睫毛上跳跃,她心里默默念着那个反复盘旋的梦想:我想站在光里,像于安晏一样,被人看见。
“许的什么愿?是想要什么礼物吗?”父亲笑问。
她睁开眼,深吸一口气,声音不大,却清晰:“我想当演员,想进娱乐圈。”
一瞬间,空气仿佛凝滞。只有窗外的蝉鸣突然尖锐起来。母亲脸上的笑意瞬间冻结,嘴角微微下抿,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筷子。父亲轻咳一声,迅速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她碗里:“快吃吧,一会红烧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奶奶默默给她夹了块肉,没说话。
那顿饭的后半程,安静得只剩下碗筷轻碰的声音。
夜幕彻底落下,星辰稀疏。易希洗完澡回到小时候住的房间,木床、旧书桌、窗台上风铃轻轻响——一切如旧,她却有些睡不着。
忽然,门被轻轻推开。母亲走进来,没开灯,月光勾勒出她紧绷的侧脸。
“妈妈?什么事呀这么急?”易希坐起身,心里莫名一紧。
母亲在床边坐下,直视着她,声音低而沉:“你跟妈说实话——你是真的想当演员,想进娱乐圈吗?”
她第一次没用“妈妈”这样亲昵的自称,而是疏离的“妈”。易希指尖发凉,一股不安漫上心头。
“对呀……不可以吗?”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却掩不住心虚。
“不可以。”母亲斩钉截铁,眼神在黑暗中冷硬如刀,“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你根本不知道那圈子有多脏。”
说完,她起身离开,没给易希任何反驳的机会。
房门轻合,月光重新洒满地板。易希怔怔坐着,一头雾水,心里漫上巨大的委屈和迷茫——为什么?妈妈从未用那样的眼神看过我。那个世界,到底有什么她不敢让我触碰的秘密?
窗外,夜风拂过老槐树,叶片沙沙作响,像一声无声的叹息。
清晨的俞疆被一层薄雾笼罩,远山如黛,近处的田野上露珠晶莹,仿佛大地还未从梦中苏醒。易希推开木窗,一股清冷的风拂面而来,她看见母亲独自站在院中的老槐树下,背影僵硬如石。母亲的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从昨天到现在,她始终没有放下易希那句“我想做演员”带来的震动。
易希轻轻走到父亲身边,声音带着试探:“爸爸,妈妈为什么听到我的理想后反应那么大?过去……是不是发生过什么?”父亲正在整理行囊,动作突然停顿。他抬头望向窗外,目光越过母亲的身影,仿佛穿透了时光的尘埃。“希希,”他最终开口,声音低沉如叹息,“你只要记住,妈妈绝不会伤害你。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说完,他继续折叠衣物,动作缓慢而沉重,仿佛每一件衣服都承载着未言明的往事。
易希没有追问。她注意到父亲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像夜星坠入深潭。母亲此时转身走进屋内,脚步生硬,甚至没有看易希一眼。“易希,你是留在这里,还是跟我们回Y城?”她的语气冷冽,每个字都像冰凌砸在地上。易希深吸一口气,俞疆的空气带着草木清香,却无法缓解她胸口的滞闷。“我想多陪陪爷爷奶奶,”她轻声回答,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摆。
母亲径直走向车门,父亲紧随其后。车轮碾过砂石路的声音渐行渐远,易希伫立在院门口,直到他们的身影缩成天地交界处的一个黑点。风掠过她的发丝,带着荒野的苍凉,她忽然感到一种无依的漂泊感,仿佛自己成了两段时光之间的孤舟。
“爷爷奶奶,外面凉,我们回去吧。”易希转身搀住老人。易奶奶的手粗糙而温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希希饿了吧?奶奶给你煮碗面。”老人脸上的皱纹如年轮般深刻,眼神却澄澈如孩童。易希摇头:“我不饿,今天让我来做饭。”她走进厨房,灶台冷清,窗棂上积着薄尘。洗米时,水声潺潺,她却心绪纷乱——母亲离去时的背影,像一根刺扎在心底。
午饭后,易希终于忍不住问奶奶:“妈妈年轻时……究竟经历过什么?”奶奶沉默良久,目光投向窗外摇曳的野花。“你母亲曾经也想进演艺圈,”她缓缓开口,“那时她像你一样,眼里有光。”故事如旧画卷展开:多年前,易母的偶像——一个眉眼如星的少年演员,在事业巅峰时骤然离世。官方宣称是抑郁自杀,但流言如毒蔓缠绕,说圈内暗流吞噬了他。“你母亲哭了整整三个月,”奶奶叹息,“后来她烧掉了所有关于他的剪报,仿佛这样就能烧掉回忆。”
易希指尖发冷。她想象母亲年轻时坐在窗边,看照片在火中蜷曲成灰,窗外或许也是这样的薄雾天气。那一刻,她终于明白母亲的恐惧——那不是控制,而是被往事灼伤后的本能保护。
八月的俞疆,暑气被夜风稀释成凉意。易希临行前夜,爷爷悄悄塞给她一包晒干的野菊:“城里喧嚣,泡茶能静心。”老人佝偻的背影像一座山,易希突然眼眶发热。她想起儿时蹲在田埂看蚂蚁搬家,母亲那时还会哼着歌为她扎辫子。如今,时光如刀,将亲密剖成沟壑。
去机场的路颠簸曲折,易希靠窗坐着,玻璃映出她恍惚的脸。车窗外,戈壁滩一望无际,偶有孤树如倔强的哨兵。她想起于安晏——那个在荧幕上光芒四射的偶像。他的角色总是带着破碎感,易希曾为此着迷,如今却品出一丝苦涩:若母亲的故事重演于他身……她不敢再想。
机场人流如潮。易希拖着行李箱,像一叶舟卷入漩涡。推搡中,她踉跄跌倒,膝盖磕在冷硬的地面上。疼痛尚未清晰,一双手已将她扶起——“小心点。”声音清朗如山涧溪流。易希抬头,撞进一双熟悉的眼。于安晏戴着口罩,帽檐压得很低,可眼底的关切无处隐藏。“谢谢……”易希机械地道谢,心跳如擂鼓。她看见他袖口露出一截红绳,与电影里的细节重合——原来戏外的他也会佩戴护身符。
于安晏匆匆离去,经纪人催促的声音飘散在嘈杂中。易希怔在原地,掌心的触感未消。登机提示响起时,她突然追了两步,喊出那句练习过无数次的话:“你要平安喜乐!”他回头挥手,笑意从眼角溢出。那一刻,易希仿佛看见母亲年轻时的偶像——同样明亮的眼眸,同样被聚光灯追逐的命运。
飞机穿越云层,下方山河如画。易希靠窗写下日记:“妈妈,我遇见了于安晏。他扶起我时,手很暖。我想,光不会因黑暗而熄灭,但需要守护者。”字迹被气流颠簸抖散,如她纷乱的思绪。若母亲读过《聊斋新义》,是否会懂汪曾祺所言:悲剧未必需要重演,改写结局的笔,其实握在当下人手中。
回到Y城后,易希将野菊泡进陶壶。父亲看见,眼神柔软下来:“你妈妈年轻时也爱这样喝茶。”某个雨夜,易母终于推开易希的房门。她手中拿着一本旧相册,封面褪色,边角磨损。“你想知道的事,”母亲声音沙哑,“都在这里。”照片上的少年笑容灿烂,背后写着“致小易:愿戏如人生,人生如戏”。易母指尖抚过字迹,泪滴落晕开墨痕。“我不是阻止你,”她哽咽,“是怕你捧着一腔热血,最后只剩灰烬。”
易希握住母亲颤抖的手。窗外雷声滚过,雨点敲打玻璃,像天地在哭泣,也像洗涤。她忽然想起俞疆的星空——奶奶说过,每颗星都有轨迹,但银河从未因孤独而黯淡。
次日清晨,易希对于安晏的采访视频循环播放。主持人问:“如何看待圈内阴暗面?”他答:“暗处存在,才更要成为光。”易希关掉视频,打开剧本练习册。第一页,她写下:“演员不是逐梦的幻影,而是扛着真相火炬的行者。”墨迹未干,阳光已漫过窗台,将野菊茶照得透亮如琥珀。
……
九月的深夜已透出凉意,窗外的梧桐树在风中窸窣作响,一片枯叶擦过玻璃,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易希蜷缩在床角,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凌晨的寂静被微博签到提示音打破,她像往常一样,熟练地点开于安晏的超话,开始每日的数据任务——这已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如同呼吸般自然。
就在她签完到,准备浏览于安晏最新动态时,一条推送突然弹出:“知名演员坠楼身亡”。她的心微微一颤,随即自我安慰:娱乐圈谣言满天飞,肯定是哪个无良媒体在博眼球。于老师最近活动满满,昨天还在综艺上谈笑风生,怎么可能。
然而,当她点开热搜榜,那个熟悉的名字像一把利剑刺入眼帘——“于安晏”。时间瞬间凝固了。
“怎……么……可……能”她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手机从颤抖的指间滑落,在被褥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捡起来,又放下,反复三次,才终于解锁屏幕。微博界面模糊不清,原来泪水早已盈满眼眶。她一遍遍刷新页面,希望这只是一场恶作剧,希望下一秒工作室就会发布辟谣声明。
“假的,都是假的!”她对着空荡的房间嘶喊,声音在四壁碰撞后消散。她疯狂地给工作室发消息,键盘敲击声像急促的鼓点:“快辟谣啊!于老师怎么可能坠楼?他恐高啊!你们在干什么?”
窗外的风突然猛烈起来,拍打着窗户,像无数只手在敲击。易希蜷缩在墙角,抱紧双膝,视线落在床头那张签名照上——于安晏的笑容温暖如春,眼角微微上翘,仿佛在说“下次见”。她想起上次见面会,他接过她送的围巾时指尖的温度,那声“谢谢”还萦绕耳畔。
凌晨三点,工作室的确认声明终于发布:“于老师离开了我们,很惋惜,节哀。”短短一行字,像最后的判决,击碎了她最后的希望。
她终于放声大哭,哭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厉。枕头很快被泪水浸透,冰凉地贴在脸颊。她抓起手机,颤抖着发出最后一条质问:“他那么开朗,还有那么多计划,怎么可能选择这种方式离开?必须查清楚!”
回复冰冷而官方:“警方已排除刑事嫌疑。”
天色在不知不觉中由墨黑转为灰白。易希依然蜷在角落,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斑,灰尘在光柱中无力地漂浮。
“希希,该起床了!”易母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伴随着轻轻的敲门声。见没有回应,脚步声渐远,接着是急促的上楼声。钥匙转动门锁的声响让易希微微一颤,但她依然没有动弹。
易母推开门,看到女儿蜷缩在阴影里,湿透的枕头和凌乱的头发刺痛了她的心。她以为是自己反对女儿追梦的谈话伤了孩子,柔声上前:“妈妈是为你好,还在生妈妈的气吗?”
易希终于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满是绝望:“爸……妈……安……安晏……”她哽咽着,几乎发不出完整的音节。当“于安晏去世”几个字终于挤出喉咙时,新一轮的泪水再次决堤。
易母愣了片刻,随即紧紧抱住女儿。这个拥抱让易希最后的防线彻底崩溃,她像婴儿般号啕大哭,整个身体剧烈颤抖。易父默默退出房间,轻轻带上门——他知道,这个年轻人是女儿六年的精神支柱。
接下来的日子,易希把自己囚禁在房间里。网上各种猜测如刀割般刺痛她的心:“酗酒成性”“感情纠纷”“事业低谷”……她一条条反驳,却如石沉大海。于安晏恐高的细节、他对生活的热爱、他即将开拍的新戏,所有这些都让她坚信真相绝非如此简单。
直到第三天傍晚,易希终于推开房门。她脸色苍白,眼窝深陷,慢慢走下楼梯。易父易母紧张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妈妈,我是不是错了?”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追求理想是不是本身就是个错误?”
易母急忙摇头:“有理想怎么会错呢?”
“那他为什么离开?”易希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爸爸,你是律师,帮帮他,还他一个公道好不好?”
易父看着女儿灼灼的目光,郑重地点了点头:“好,但在此之前,你要先振作起来。”
“我答应你。”易希轻声说,目光转向窗外。夕阳西下,那片梧桐叶终于脱离了枝头,在风中打了几个旋,悄然落地。
她在日记本上缓缓写下:“我的男孩生来就很好,温润如玉,心地善良。他配得上所有的好,只不过是这世间配不上他罢了。”
夜幕再次降临,但这一次,易希的眼中多了一丝坚定。六年的追随在这个秋天戛然而止,但真相的追寻,才刚刚开始。
易希清楚的明白,于老师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没有放弃,她又怎么能轻易放弃呢?他那么好,怎么可以就这么放弃他呢。这个念头像一根尖锐的刺,深深扎进她的心底,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楚的重量。
易希昏睡了过去,进入了梦境。恍惚间,她仿佛置身于一片朦胧的雾气中,远处渐渐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缓缓伸向前方,似乎想要触碰什么,却又害怕那只是幻影。
“于老师,真的是你吗?”她的声音哽咽,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那个身影越来越清晰,正是于安晏,他还是穿着那件熟悉的蓝色T恤,只是上面沾满了尘土和暗红的血迹。
“于老师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到底为什么。”易希的声音提高,带着哭腔,脚步踉跄地向前迈去。于安晏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却破碎的微笑。他的眼睛依然明亮,却蒙着一层淡淡的阴影,眼神中交织着欣慰与不舍,仿佛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诉说。
看着他满身的伤,易希的心像被撕裂般疼痛。她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拥抱他,为他抚平那些伤痕。然而当她终于鼓起勇气扑向前时,那个身影却像烟雾般消散了,只留下一片虚无。她的手臂徒劳地悬在半空中,整个人僵在原地。
“谢谢。”空气中飘来于安晏微弱的声音,那么轻,那么远,却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随后,连这最后的身影也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梦外的易希躺在床上,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眉头紧锁,面部肌肉不时抽搐着。她的双手无意识地抓紧床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嘴唇微微颤动,从喉咙深处发出断断续续的呓语:“不……不要……不要走……”
猛地,易希从梦中惊醒,身体像被电流击中般突然坐起。她的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气,眼睛因惊恐而睁得极大。月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在她苍白的脸上,一颗泪珠正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滑落,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这个梦如此真实,如此深刻,更像是一个警示。于安晏那满身的伤痕,那欲言又止的表情,那声轻如叹息的“谢谢”——这一切都让易希更加确信:于安晏绝对不是意外离开,而是妥妥的谋杀。
她擦去脸上的泪水,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双手稳稳地握成拳头。于老师到最后都没有放弃,她怎么能放弃?为了他,为了真相,她必须继续追查下去。
何时才能还他一个公道,世间何处有正道?
早日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