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青云宗,林清辞亲自将萧玄父母安然送回尘缘天老家,并在萧家小院周围布下了隐秘而强大的守护禁制,确保二老不会再受波及。处理完这一切后,萧玄甚至没有太多时间与父母叙说详情,便被林清辞直接带回了宗门。
伤势在林清辞的帮助下已稳定大半,但损耗的心神与浮动的根基,却非外力可以速成修复。
两仪山,剑狱谷。
萧玄再次踏入这片充斥着无尽锋芒与死寂的土地。与上次不同,这一次,林寂语早已等在谷中。
她甚至没有回头看萧玄,只是背对着他,望着谷地中央那最为凌厉的剑意风暴,冷冷开口:
“《寂灭心经》,乃寂灭道之根本法门。非是杀戮之术,而是直指‘万物归墟’之本源法则。修此心经,需先悟‘寂’之意,再凝‘灭’之念。”
她屈指一弹,一道灰蒙蒙的流光没入萧玄眉心。
刹那间,无数玄奥晦涩的经文、符文以及关于“寂灭”法则的种种感悟,如同潮水般涌入萧玄的识海。信息量庞大无比,远超他之前接触过的任何功法,其中蕴含的那种万物终结、法则凋零的意境,更是冲击着他的心神,让他脸色瞬间一白。
“给你三日,熟记于心。三日后,我会引动谷内‘万剑噬魂’之象,你若不能于其中守住灵台,运转心经,便等着神魂重创,变成白痴吧。”
说完,林寂语的身影便如同鬼魅般消失,只留下萧玄一人,面对这无尽的剑意与脑海中那艰深无比的《寂灭心经》。
萧玄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盘膝坐下,全力抵御着周遭剑意的侵蚀,同时将全部心神沉入识海,开始参悟那《寂灭心经》。
这心经果然玄奥异常。它并非教导如何运用寂灭之力去破坏,而是阐述“寂灭”本身为何物,如何与这种代表着“终结”的法则共鸣,并最终在一定程度上掌控它。
起初,萧玄只觉得头晕目眩,那些经文如同天书,难以理解。那“万物归墟”的意境更是与他一直以来修行的“心根”生机之道,以及林清辞教导的守护之理,产生了剧烈的冲突,让他心神摇曳,几欲吐血。
但他咬牙坚持着,回想起林寂语那斩灭一切、连存在本身都可抹除的一剑,再结合自身在绝境中引动寂灭道韵的经历,一点点地去揣摩,去体会。
识海中的心灯,在这矛盾的感悟中,光芒时而黯淡,时而剧烈闪烁,仿佛在两种截然不同的道韵之间艰难地寻找着平衡。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当林寂语的身影再次出现时,萧玄虽面色疲惫,但眼神却比三日前多了一丝沉静与深邃。
“开始。”
林寂语没有任何废话,双手结印,一股更为磅礴浩瀚的意志降临剑狱谷!
“嗡——!”
谷内那原本就狂暴的剑意,仿佛被注入了灵魂,瞬间活了过了!不再是杂乱无章的冲击,而是化作了有意识的、如同亿万柄无形利剑组成的洪流,带着撕裂神魂、磨灭意志的恐怖威能,从四面八方朝着萧玄疯狂涌来!
万剑噬魂!
萧玄只觉得脑袋仿佛要炸开,无数锋锐的意念如同钢针般刺入他的神魂,剧痛远超以往任何一次!他几乎要瞬间昏死过去。
“守住灵台!运转心经!”
林寂语冰冷的声音如同惊雷,在他即将崩溃的识海中炸响。
萧玄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恢复了一丝清明。他不再去硬抗那无尽的剑意,而是依照《寂灭心经》的法门,尝试着去“理解”它们,去“接纳”它们那毁灭的本质。
他想象自己并非血肉之躯,而是这剑意洪流的一部分,是那走向“终结”的法则显化。
心灯的光芒不再试图照亮、驱散这些剑意,而是开始模拟其频率,散发出一种类似的、归于“寂”的意境。
渐渐地,那原本狂暴的、欲要将他撕碎的剑意洪流,冲击在他感知中,似乎变得……不再那么具有攻击性。它们依旧凌厉,依旧充满毁灭性,但却仿佛将他视为了“同类”,从他身边呼啸而过,带来的痛苦锐减。
他成功了!他初步领悟了《寂灭心经》的入门要义——身陷寂灭,心向寂灭,方能于寂灭中寻得一线生机!
他不再被动承受,而是开始尝试主动引导一丝微弱的寂灭剑意,按照心经记载的路线,在体内经脉中缓缓运转。
这个过程极其痛苦与危险,那寂灭之力所过之处,经脉仿佛被冻结、被湮灭,若非他之前根基打得极为扎实,又有林清辞的生机之力暗中滋养过,恐怕立刻就会受到重创。
但他坚持了下来。
一周天,两周天……
随着寂灭之力在体内运转,他对外界那万剑噬魂的承受力也越来越强。他甚至开始能从那无尽的毁灭剑意中,汲取一丝精纯的寂灭道韵,融入自身。
不知过了多久,当林寂语悄然撤去“万剑噬魂”之象时,萧玄依旧沉浸在修炼之中。
他周身的气息变得有些诡异,原本温和的灵力中,掺杂了一丝令人心悸的冰冷与死寂。识海中的心灯,光芒不再明亮,却更加凝实,灯焰的边缘,隐隐泛着一层极淡的灰色光晕。
他缓缓睁开眼,眸中神光内敛,深处却仿佛有万物凋零的景象一闪而逝。
他抬起手,一缕比之前凝练了数倍不止的灰色寂灭剑气,如同温顺的游鱼,在他指尖缠绕流转。
《寂灭心经》,入门!
林寂语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冰冷的眼眸中,没有任何赞许之色,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总算,没有蠢到无可救药。”
“继续。”
萧玄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一丝喜悦,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未来的路,还很长。但他已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