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雪仗

十一月的尾巴彻底被寒风撕碎，十二月的霍格沃茨迎来了真正的严冬。

苏格兰高地的冷空气像是被施了冰冻咒，无孔不入地钻进城堡的每一条石缝。

走廊里即使点着熊熊燃烧的火把，也驱不散那股渗入骨髓的寒意。

对于极度怕冷的薇莉亚来说，这简直是一场灾难。她把自己裹得像一只圆滚滚的、过冬的仓鼠——厚厚的羊毛袜，保暖的绒线内衬，外面套着加大号的校袍，脖子上绕着汉娜给她织的、带有赫奇帕奇黑獾图案的厚围巾，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被冷风吹得有些水汪汪的湛蓝色眼睛。

她还戴着一双蓬松的龙皮手套，妈妈坚持要买的，据说非常保暖，整个人看起来臃肿又笨拙。

这身装备虽然保暖，但严重限制了她的灵活性。她走起路来比平时更加慢吞吞，像一只在糖浆里游泳的企鹅，上下楼梯都需要格外小心。

最麻烦的是，当后背莫名其妙发痒的时候，厚厚的衣服让她根本挠不到，只能痛苦地、笨拙地扭动身体，蹭着墙壁或者门框，那样子看起来既可怜又有点滑稽。

这天下午，她刚从一间温暖的教室出来，准备穿过一楼的一条走廊去图书馆，虽然她不爱看书，但那里有最暖和的壁炉。

走廊一侧高大的拱形窗户上结满了晶莹的冰花。她慢吞吞地挪到窗边，想看看外面的景色，却惊讶地发现，原本灰蒙蒙的庭院和远处黑湖的深色水面，此刻都被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洁白无瑕的积雪！

下雪了！

窗外，许多不畏寒冷的学生正在雪地里尽情玩耍。欢笑声、尖叫声隔着玻璃隐隐传来。他们堆着奇形怪状的雪人，更多的是在激烈地打雪仗。雪球在空中飞来飞去，像一道道白色的流星。

薇莉亚睁大了眼睛，好奇地贴着冰冷的玻璃窗往外看。

很快，她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哈利和罗恩。

他们正和几个格兰芬多的同学一组，与另一群赫奇帕奇的学生互相投掷雪球，玩得不亦乐乎。哈利的脸冻得通红，但笑容灿烂，动作灵活地躲避和反击。

看着他们欢快的样子，薇莉亚心里也有些痒痒的。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被外面的热闹吸引，抱着她那个仿佛什么都能装下的小篮子，慢吞吞地推开通往庭院的门，走进了那片银装素裹的世界。

冷风立刻扑面而来，她缩了缩脖子，把围巾拉得更高，然后小心翼翼地、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哈利他们的方向挪去。

然而，快乐的雪仗氛围很快被打破了。

一个捏得格外结实、速度飞快的雪球，带着明显的恶意，啪地一声，精准地砸在了哈利的后脑勺上，雪沫溅了他一脖子。

“哎哟！”哈利吃痛地叫了一声，猛地回头。

不远处的雪地上，德拉科·马尔福正站在那里，脸上挂着得意的、挑衅的笑容，他身后站着克拉布和高尔，手里都握着新的雪球。显然，刚才那个“偷袭”正是他的杰作。

“准头不错吧，波特？”德拉科拖长了腔调，“看来光轮2000没让你的脑袋变得更硬一点？”

哈利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马尔福！”他怒吼一声，立刻弯腰团了一个更大的雪球，用力朝德拉科砸去。罗恩和其他格兰芬多也加入了战团，原本友好的混战瞬间变成了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之间的对抗。

雪球在空中密集地穿梭，场面一片混乱。

薇莉亚刚刚靠近战场边缘，还没来得及加入任何一方，突然，一个偏离了目标的雪球，不知是来自格兰芬多还是斯莱特林，“砰”地一下，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她裹着厚厚围巾的胸口上。虽然隔着厚厚的衣服并不疼，但冰冷的雪沫还是溅到了她裸露的一点点脸颊上，激得她一个哆嗦。

薇莉亚愣住了，低头看了看自己袍子上炸开的雪印，又抬起头，湛蓝的眼睛下意识地、带着点被冒犯的怒气，朝着雪球大概飞来的方向瞪了过去——那个方向，正好站着德拉科·马尔福和布雷斯·扎比尼。

她的眼神或许称不上真正的凶狠，但在那张总是带着懵懂精致小脸上，突然出现的这种带着谴责和不满的瞪视，效果却格外显著。

德拉科正准备扔出下一个雪球，恰好对上了薇莉亚的目光。

看到她胸口那个明显的雪印和她那双正“怒视”着自己的蓝眼睛，他挥臂的动作瞬间僵住了，脸上的得意笑容也凝固了。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比如“不是我干的”或者“只是个意外”，但在那双清澈眼睛的注视下，居然一时语塞。

而站在他旁边的布雷斯，反应更快。他立刻将手里刚团好的雪球丢到地上，然后举起双手，做出一个标准的投降姿势，脸上挂着无辜又迷人的笑容，对着薇莉亚的方向大声澄清：“嘿！可爱的莉亚！看清楚了，可不是我干的！我怎么会忍心用雪球砸你呢？”他还故意朝僵住的德拉科瞥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戏谑。

薇莉亚看着布雷斯的动作，又看了看僵在原地、脸色变幻不定的德拉科，眨了眨眼睛，刚才那点小小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拍了拍胸口的雪渣，决定离这片混乱的战场远一点。打雪仗好像……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好玩，还是回去烤火比较适合她。

被那个不知来源的雪球“袭击”后，薇莉亚彻底打消了在冰天雪地里玩耍的念头。外面的寒风和混乱的雪仗，与她向往的温暖舒适背道而驰。

她朝着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的入口挪去。

熟练地按照“赫尔加·赫奇帕奇”的节奏敲响那堆大木桶，桶盖旋开，一股干燥、温暖、带着淡淡烤面包和蜂蜜香气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从外面带进来的所有寒意。

薇莉亚满足地眯起了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巨大的蜂蜜色壁炉里，木柴燃烧发出噼啪的轻响，跳跃的火光将整个圆形房间映照得一片暖黄。柔软的黄色扶手椅和沙发看起来蓬松又诱人，几个高年级的学生蜷在里面看书，或者低声交谈，气氛安宁而惬意。

“薇莉亚！你回来啦！”汉娜的声音从靠近壁炉的一张矮桌旁传来。她正坐在柔软的地毯上，面前摆着一副制作精美的巫师棋，棋子们安安静静地立在棋盘上，似乎等待已久。“外面太冷了，我就先回来了。快来，我们下盘棋吧！”

薇莉亚脱下厚重的外袍、围巾和手套，整个人仿佛都轻盈了一圈。她走到汉娜对面，学着她的样子，也盘腿坐在了温暖的地毯上，感受着壁炉火光照在背上的暖意。

“好呀。”薇莉亚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那些栩栩如生的棋子上。

她其实不太会下巫师棋，规则复杂，而且棋子们有自己的脾气，偶尔会出言不逊，让她有点不知所措。但她喜欢看汉娜下棋，也喜欢待在这个温暖安全的环境里。

汉娜执白，薇莉亚执黑。棋局开始。

“王兵前进两格。”汉娜下令道，她的白色王兵立刻咔哒咔哒地向前移动了两步。

薇莉亚歪着头，仔细地看着棋盘，慢吞吞地模仿着汉娜的语气：“那个兵……也前进两格。”她指了指一个黑色士兵。

她的黑色士兵懒洋洋地往前挪了两步，还打了个哈欠。

汉娜熟练地调动着她的棋子，发起小小的攻势。薇莉亚则 mostly 是在汉娜的提醒或者干脆是代劳下，完成自己的步骤。她的骑士在被吃掉的时候，甚至抱怨了一句：“就知道会这样！跟了个连战术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指挥官！”然后气呼呼地倒在地上。

薇莉亚被棋子的话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小声嘟囔：“对不起……”

“别理它，”汉娜挥挥手，毫不在意，“它们总是话多。看，我的皇后要将军了！”

薇莉亚努力地想找出解围的方法，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盯着棋盘看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慢吞吞地摇了摇头，老实地把自己的王挪到了唯一能走的位置。

“将死！”汉娜高兴地宣布，她的白色马车得意地在棋盘上跳了个舞。

薇莉亚看着自己溃不成军的黑色棋子，并没有因为输棋而不开心，反而觉得看了一场有趣的表演。她弯起眼睛，对汉娜露出了一个笑容：“汉娜，你好厉害。”

“多练习就好啦，”汉娜一边收拾棋子，一边说，“下次我教你几个简单的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