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朗-凌漠篇

暴雨像断线的铅珠砸在仓库顶棚，铁皮发出沉闷的“哐哐”声，混着远处警车的鸣笛，在夜色里织成一张紧绷的网。凌漠蹲在货架后，指尖攥着刚破译的加密硬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对讲机里萧朗那声带着电流杂音的“凌漠，待在原地别乱动”。

这里是“幽灵工厂”的废弃仓库，也是黑暗守夜者藏匿“基因图谱”的最后据点。作为守夜者里最顶尖的读心者，凌漠的任务本该是远程分析嫌疑人心理、破解电子密码，可这次行动出了纰漏——内线传来的情报有误，仓库里不止三个守卫，而是六个携带改装武器的演化者，其中“蝰蛇”的速度演化能力，更是在资料里被标注为“极高风险”。

“左边货架后有两个人，呼吸频率很快，应该是刚发现我们的踪迹。”凌漠对着对讲机轻声说，目光透过货架的缝隙，锁定两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身影。他能从对方紧绷的肩线、频繁摩挲枪柄的动作里，读出他们的紧张与焦躁——但这没用，读心术读不透子弹的轨迹，更挡不住即将到来的攻击。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右侧传来。凌漠心里一沉，刚想提醒萧朗，就看见一道白色身影如猎豹般从斜后方窜出——是萧朗。他手里的战术棍带着风声砸向其中一个演化者的手腕，“哐当”一声，对方的电击枪掉在地上。“凌漠！往后退！”萧朗的吼声刚落，另一个演化者已经举着麻醉枪对准了凌漠的后背，枪口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凌漠的反应慢了半拍。他擅长的是心理博弈，不是近身格斗，此刻只能眼睁睁看着麻醉针朝自己飞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萧朗猛地转身扑过来，将他狠狠按在货架上。凌漠只觉得后背撞得生疼，下一秒就听见“噗”的一声轻响——麻醉针没扎到他，却扎进了萧朗的左臂。

“操！”萧朗低骂一声，反手抓住演化者的胳膊，膝盖顶在对方小腹上。那人痛呼着弯腰，萧朗趁机夺过麻醉枪，砸在对方的太阳穴上。可就在这时，躲在暗处的“蝰蛇”突然冲了出来，手里的短刀直刺萧朗的腰侧——他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凌漠只来得及喊出“小心”，刀刃已经划破了萧朗的作战服。

鲜血瞬间渗了出来，在黑色的布料上晕开一片深色的印记。萧朗闷哼一声，却没后退，反而抓住“蝰蛇”的手腕，将人狠狠摔在地上。“还愣着干什么？”他对着凌漠吼道，声音里带着喘息，“把硬盘收好，等增援！”

凌漠这才回过神，手指颤抖着将硬盘塞进怀里，然后冲过去扶住萧朗。他的指尖触到那片温热的血迹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你怎么样？”他的声音发颤，平时冷静的语调荡然无存，“为什么要替我挡？你明明知道我……”

“知道你手无缚鸡之力啊。”萧朗咧嘴笑了笑，脸色却苍白得吓人，“难不成让你这读心者被扎中，然后被他们拖走当人质？那我岂不是要被我哥骂死？”他说着，还想抬手揉凌漠的头发，却因为牵动伤口而倒抽一口冷气。

凌漠没心思跟他斗嘴，他蹲下身，飞快地解开萧朗的作战服，露出那道深约两厘米的伤口。鲜血还在往外渗，他急忙从背包里掏出止血带和碘伏，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棉签。“别乱动！”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伤口很深，得先止血。”

“慌什么？”萧朗靠在货架上，看着凌漠慌乱的样子，反而放柔了语气，“小伤而已，上次追捕幽灵骑士的时候，比这深的伤口我都挨过。你忘了？当时还是你帮我包扎的，手比现在稳多了。”他顿了顿，眼神落在凌漠泛红的眼眶上，声音轻了些，“我没事，真的。增援还有五分钟就到了，等会儿让医生处理一下，明天就能活蹦乱跳的。”

凌漠没说话，只是用力按住止血带，直到确认血不再往外渗，才松了口气。他抬起头，正好对上萧朗的目光——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此刻满是安抚。凌漠突然觉得鼻子发酸，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说不出话来。他一直以为，萧朗保护他只是因为“战友职责”，可刚才那毫不犹豫扑过来的背影，那即使受伤还在安慰他的样子，让他心里某个坚硬的角落，彻底软了下来。

就在这时，仓库外传来了熟悉的警笛声，还有萧望的声音：“萧朗！凌漠！你们在哪？”

萧朗笑了笑，对着对讲机喊道：“哥！我们在西侧货架，搞定两个，还有一个被我打晕了！”他刚说完，就看见萧望带着队员跑了过来。萧望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萧朗的伤口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怎么搞的？”萧望快步走过来，蹲下身查看萧朗的伤口，语气里满是心疼，“不是让你保护好自己吗？为什么又受伤了？”他抬头看向凌漠，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无奈，“凌漠，你没事吧？”

“我没事，是萧朗替我挡了一刀。”凌漠低声说，心里充满了愧疚。

萧望没再说什么，只是示意队员先把受伤的演化者抬走，然后拿出备用的医疗包，重新给萧朗处理伤口。他的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跟我回去。”处理完伤口，萧望扶着萧朗站起来，语气严肃，“这次任务结束后，你退出伏击者小组。”

萧朗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哥，你说什么？我不退出！伏击者是我的职责，我怎么能……”

“职责？”萧望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你的职责是活着！你看看你，这半年来受了多少次伤？上次是肩膀，这次是腰，下次呢？你是不是要把命丢在这才甘心？”他的目光落在萧朗苍白的脸上，语气软了些，“我就你一个弟弟，我不能失去你。伏击者小组有其他队员，你可以去做别的岗位，比如……”

“我不做别的岗位。”萧朗打断他，眼神坚定，“哥，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是伏击者，这是我选的路。而且，凌漠需要我保护——他是读心者，格斗不行，要是没有我在身边，下次遇到危险怎么办？”他说着，转头看向凌漠，咧嘴笑了笑，“你说对吧，凌漠？”

凌漠看着萧朗的样子，心里又酸又暖。他走上前，扶住萧朗的另一只胳膊，对着萧望说：“萧望哥，我知道你担心萧朗，但这次的事是意外。萧朗是最好的伏击者，有他在，我才能更安心地完成我的任务。而且，下次行动，我会更小心，不会再让萧朗受伤了。”

萧望看着两人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萧朗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而且，他也看得出来，萧朗和凌漠之间的默契，不是其他人能替代的。“好吧。”他最终还是松了口，“但下次行动，必须制定更详细的计划，绝对不能再出现这种情况。还有你，萧朗，要是再敢这么拼命，我就算绑，也要把你绑回去。”

萧朗笑着点头：“知道了，哥。”他转头看向凌漠，眨了眨眼，“听见没？下次可别再让我替你挡刀了，我这腰可经不起折腾。”

凌漠没说话，只是用力攥紧了萧朗的胳膊，眼神里满是认真。他心里清楚，从这次仓库伏击开始，萧朗对他来说，已经不只是战友那么简单了。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危险，他都不会再让萧朗一个人拼命——哪怕他只是个读心者，他也要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好这个总是保护他的人。

暴雨渐渐小了，天边泛起一丝微光。萧朗靠在凌漠和萧望的搀扶下，慢慢走出仓库。清晨的风带着湿气吹在脸上，萧朗深吸一口气，笑着说：“走，回去吃早餐！我要吃油条豆浆，凌漠，你请客！”

凌漠看着他苍白却依旧带着笑意的脸，嘴角微微上扬：“好，我请客。”

萧望看着两人的互动，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却悄悄松了口气。他知道，有凌漠在萧朗身边，或许，他的弟弟也不是那么让人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