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秋意渐浓，校园里的梧桐树开始泛黄，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即将来临。

“每个人都必须报一个项目！”体育委员在讲台上大声宣布，“这是班级荣誉问题！”

林柚柚哀嚎一声，把头埋进臂弯里，“杀了我吧，我体育最差了。”

陈悦同情地拍拍她的肩，“我也是，咱们一起报个轻松点的项目吧？”

“女子400米接力还缺两个人，”体育委员走到她们桌前，“要不你们试试？”

林柚柚猛摇头，“不行不行，我跑得慢，会拖后腿的。”

最终，在体育委员的软磨硬泡下，林柚柚报了她认为最安全的项目——铅球。

“至少不会在众目睽睽下摔跤。”她自我安慰道。

运动会前一天，林柚柚在操场上进行最后的练习。她笨拙地捧着铅球，怎么都掌握不好发力技巧，铅球总是落在很近的地方。

“手腕要这样发力。”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林柚柚猛地回头，严浩翔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他今天穿着运动服，额头上带着细密的汗珠，像是刚结束训练。

“学长？”林柚柚又惊又喜，“你怎么在这里？”

“训练。”严浩翔简短回答，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铅球上，“姿势不对。”

他走上前，虚扶着她的手腕，“像这样，腰部发力，手腕推送。”

林柚柚整个人都僵住了。严浩翔离她很近，近到她能感受到他的体温，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混合着洗衣液的清香。她的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腔。

“试一次。”他退开一步。

林柚柚晕乎乎地按照他指导的姿势投出铅球，这一次，铅球果然飞得远了很多。

“太好了！”她开心地跳起来，“谢谢学长！”

严浩翔轻轻点头，“明天比赛前热身要充分。”

“学长明天参加什么项目？”

“跳高和1500米。”

林柚柚咋舌，“两个项目？还是最难的！”

严浩翔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习惯了。”

运动会当天，阳光明媚，整个校园都沉浸在节日的氛围中。看台上座无虚席，各班都制作了加油横幅，呐喊声此起彼伏。

林柚柚的铅球比赛在上午。虽然有了严浩翔的指导，但她最终还是没能进入决赛。不过她并不沮丧，因为这样她就有更多时间去看严浩翔的比赛了。

跳高场地围了不少人，大部分是女生。严浩翔穿着黑色的运动背心和短裤，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他助跑、起跳、过杆，动作干净利落，每一次成功都会引来一阵欢呼。

林柚柚挤在人群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阳光下，他额角的汗水闪闪发光，专注的表情让他看起来更加迷人。

最终，严浩翔以绝对优势获得了跳高冠军。领奖时，他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只是礼貌地接过奖牌，向裁判和观众鞠躬。

“浩翔！浩翔！”看台上的女生们疯狂地喊着他的名字。

林柚柚看着被众人簇拥的他，突然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好远。他是那么耀眼，而她只是众多仰望他的人之一。

下午的1500米比赛是运动会的重头戏。严浩翔换上了红色的运动服，在起跑线上做着最后的准备。

林柚柚挤到最前面，在他经过时鼓起勇气喊道：“学长加油！”

严浩翔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轻轻点头。

发令枪响，选手们如离弦之箭般冲出。严浩翔一开始并不领先，保持在中游位置。林柚柚紧张地跟着人群在跑道外侧移动，目光始终追随着那个红色的身影。

最后一圈，严浩翔开始加速。他超过一个又一个对手，最终在最后一百米处冲到了第一位。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夺冠时，意外发生了。紧跟在后的选手在试图超越时不小心绊到了他的脚，严浩翔重重地摔在跑道上。

全场哗然。

林柚柚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她看见严浩翔试图站起来，却又因疼痛而跪倒在地。他的膝盖擦破了一大片，鲜血顺着小腿流下。

裁判和医护人员立刻冲了上去。在众人的搀扶下，严浩翔勉强站起来，却依然坚持要完成比赛。

“学长，别跑了！”林柚柚忍不住喊道。

但严浩翔仿佛没有听见，一瘸一拐地向终点跑去。他的速度很慢，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看台上响起了掌声，起初是零星的，后来连成一片。所有人都被他的坚持所打动。

林柚柚的眼眶湿润了。她看着那个倔强的身影，心里既心疼又敬佩。

最终，严浩翔最后一个越过终点线。医护人员立刻上前为他处理伤口，而那个导致他摔倒的选手则满脸愧疚地向他道歉。

“没关系。”严浩翔的声音依然平静，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

林柚柚挤过人群，来到他身边，“学长，你没事吧？”

严浩翔抬头看她，额头上全是冷汗，“没事。”

“你的膝盖流了好多血...”

“皮外伤。”他轻描淡写地说。

医护人员为他清洗伤口、包扎，整个过程他都一声不吭，只是紧紧抿着唇。

林柚柚看着他强忍疼痛的样子，心里一阵酸楚。这个人，连受伤都这么倔强。

包扎完毕，严浩翔尝试站起来，却因疼痛而踉跄了一下。林柚柚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他。

“我送你到医务室休息吧？”她提议。

严浩翔本想拒绝，但看到林柚柚担忧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谢谢。”

林柚柚搀扶着他，慢慢向医务室走去。他的手臂搭在她肩上，重量压得她有些吃力，但她却甘之如饴。

这是他们第二次靠得这么近，近到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听到他因疼痛而加重的喘息。

“为什么要坚持跑完？”她忍不住问。

严浩翔沉默片刻，才回答：“开始了，就要走到终点。”

这句话很简单，却让林柚柚心头一震。她突然明白，这就是严浩翔的处世哲学——无论做什么，都要有始有终。

送到医务室后，校医让严浩翔躺在病床上休息。林柚柚为他倒了杯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你回去吧，”严浩翔说，“比赛还没结束。”

“我等你哥哥来接你。”林柚柚固执地说。

严浩翔没再坚持，闭上眼睛休息。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脸上，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林柚柚静静地看着他，心里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这一刻，他不是那个遥不可及的学霸，也不是那个被众人簇拥的校园偶像，只是一个会受伤、会疼痛的普通少年。

而她，终于有机会照顾他，哪怕只是短暂的一刻。

窗外，运动会的喧嚣还在继续。而医务室里，时光安静得像是被施了魔法。

林柚柚知道，这一刻将会成为她记忆中最珍贵的画面。不是因为有多浪漫，而是因为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