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声

“秦砚……你，醒了？！”

李望在心中近乎呐喊，巨大的喜悦如同海啸般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让他指尖都微微发麻。他下意识地紧紧握住胸口的木盒吊坠，仿佛这样才能确认不是梦境。

短暂的沉默，仿佛那头的人也沉浸在某种情绪中。随即，那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初醒的慵懒和更深沉的温柔：

“嗯。”

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却让李望眼眶瞬间发热。他用力眨了眨眼，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翻腾的心绪，有无数问题争先恐后地涌上心头。

“你……你感觉怎么样？魂体稳定了吗？还需要什么？那块雷晶石有用吗？我……”他语无伦次，恨不得将所有的关心和担忧一次性倾倒出来。

“慢些。”秦砚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笑意，如同冰雪初融时渗出的第一缕暖泉，“我很好。比预想中……好很多。”

他的语速不快，每个字都清晰稳定，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多亏了你。”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那些玉石……尤其是最后的雷晶石，其中蕴含的至阳至刚之气，对涤荡魂体残秽、稳固根基，有奇效。”

李望悬了许久的心，终于彻底落回了实处。有用就好！再贵也值得！

“那就好！那就好！”他喃喃着，喜悦如同饱满的气泡，不断从心底咕嘟咕嘟地冒出来。

“这段时间，”秦砚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变得郑重而……温柔？“辛苦你了。”

李望鼻子一酸，连忙摇头，即使对方看不见：“不辛苦！真的！只要你没事就好！”

他想起那些独自奔波的日子，那些省吃俭用攒钱买玉石的窘迫，那些深夜里对着木盒自言自语的孤单……此刻在秦砚这一声“辛苦”面前，都变得微不足道。

“我都‘听’到了。”秦砚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声音低沉而缓，“你的每一份努力，每一次坚持，还有……那些话。”

那些话？哪些话？李望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指他那些絮絮叨叨的日常分享，那些琐碎的、甚至有些傻气的心里话？脸颊后知后觉地开始发烫。

“我……”他有些窘迫，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我很喜欢。”秦砚直接打断了他的支吾，语气坦然，带着一种直白的热度，“听你说那些……人间烟火。”

李望感觉自己的脸更烫了，心跳也失去了平稳的节奏。这……这算不算……情话？从一个千年老鬼，不，从他的魂体夫君嘴里说出来，杀伤力未免太大了些！

他下意识地想转移话题，磕磕巴巴地问：“那……那你现在，能……能出来吗？像之前那样？”他指的是秦砚那个淡薄的虚影。

“暂时还不能。”秦砚的回答让他稍微冷静了些，“魂体虽已稳固，但离凝聚实体还差些火候。强行显形，消耗太大。维持现在这种状态，与你交流，最为稳妥。”

也就是说，还得继续“养”着。

李望并没有失望，反而更加踏实。只要秦砚意识清醒，在慢慢恢复，他就有了明确的目标和方向。

“没关系！你慢慢恢复！需要什么就跟我说！”他语气轻快，充满了干劲，“我现在兼职赚得比以前多点了！”

秦砚沉默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心疼，或许还有一丝自责：“不必过于勉强自己。我的恢复，非一日之功。你……照顾好自己更重要。”

“我知道分寸。”李望握紧了木盒，语气坚定，“而且，我现在感觉自己也比以前厉害了点，精力好，不容易累，估计跟你也有关系吧？”

“嗯。”秦砚没有否认，“魂契相连，气息交感，对你自有裨益。但终究根源在你自身。你很好。”

一句“你很好”，让李望心里像是被羽毛轻轻搔过，酥酥麻麻的。

两人之间陷入一种奇异的静谧。不再需要言语，灵魂的联系如同畅通的桥梁，无声地流淌着彼此的心绪。李望能感受到秦砚那沉寂了百年、如今因他而重新变得鲜活的情感，是守护，是庆幸，是越来越无法忽视的……爱重。

而他自己的心，也在这无声的交流中，清晰地给出了回应。

“对了，”李望忽然想起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在心里问，“我之前……是不是很啰嗦？天天跟你念叨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他仿佛“听”到了一声极轻的低笑。

“不会。”秦砚的声音带着毋庸置疑的认真，“那是我沉睡中，唯一的……光。”

李望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这句话狠狠撞了一下，酸涩而甜蜜。他低下头，将发烫的脸颊埋进枕头里，嘴角却控制不住地高高扬起。

窗外，天色已然大亮，冬日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床前投下一道明亮的光斑。

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对李望而言，这是一个全新的开始。他的世界里，不再只有他一个人。有一个强大的、清冷的，却会因为他一句唠叨而觉得是“光”的魂灵，在他的胸口，在他的灵魂里，苏醒了。

他们之间的故事，终于从单方面的守护与等待，进入了真正意义上的……双向奔赴。

路还很长，但他充满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