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几日，清源神君在江南查探，总会遇到夜燎。
有时她在河边喂鱼，有时她在树下看棋，有时她会拿着糖糕，分给路边的孩童。
她褪去了幽冥中的戾气，像个寻常女子，带着几分慵懒，几分随性。
“你为何总在人间停留？”一日，两人坐在河边的石阶上，清源神君忍不住问。
夜燎看着河面的涟漪，轻声道：“幽冥太冷，人间有糖糕，有烟火气，比幽冥舒服。”她说着，转头看向他，“神君呢？昆仑仙宫那般好，为何要来这人间受苦？”
“仙门职责，守护三界生灵，不分仙凡。”清源神君道。
夜燎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她从怀中拿出一块糖糕，递给他：“再吃一块吧，过几日我就要回幽冥了。”
清源神君接过糖糕，看着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心中竟有些不舍。
他沉默片刻，道：“若日后想来人间，可……来昆仑寻我。”
夜燎愣住了，随即笑了，笑得眉眼弯弯：“好啊，若是我真去了昆仑，神君可别把我赶出来。”
“不会。”清源神君轻声道。
…………
几日后，夜燎果然离开了江南。
清源神君站在河边，看着她离去的方向，手中还握着一块未吃完的糖糕，甜意犹在，心中却空落落的。
夜燎离开后，清源神君又回到了昆仑。
他以为两人的交集会就此结束，却没想到，三个月后，夜燎真的来了昆仑。
那天，昆仑下着雪，夜燎身着红衣，站在昆仑仙宫门口，手中拿着一个包裹，里面是她从人间带来的糖糕。
仙门弟子看到她，纷纷拿出法器，想要将她赶走。
“我找清源神君。”夜燎没有动手，只是平静地说。
恰逢清源神君路过，看到她站在雪中，红衣与白雪相映，格外耀眼。
他阻止了弟子，道：“让她进来。”
仙门弟子皆是不解，却不敢违抗。
夜燎跟着清源神君走进仙宫，看着宫内的冰晶莲，眼中满是好奇：“这就是昆仑的冰晶莲？果然好看。”
“你怎么来了？”清源神君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想你了，就来了。”夜燎笑着说，语气带着几分随意，却让清源神君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打开包裹，将糖糕拿出来，“给你带的，还是江南那家的，我特意用魔气护住了，还很新鲜。”
清源神君看着糖糕，心头不知什么被触动了一块儿。他深知，仙魔殊途，他们的往来若是被长老发现，定会引发轩然大波。
可他终究是忍不住，还是留下了夜燎，让她在昆仑小住几日。
夜燎在昆仑的日子，是清源神君三百年仙途中最温暖的时光。
她会跟着他看昆仑的雪，会听他讲仙门的故事，会在他处理事务时，安静地坐在一旁，给他剥一颗糖。
仙门弟子虽有不满，却因清源神君的庇护，不敢多言。
可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多久。
仙门长老终究还是发现了夜燎的存在，议事殿上，长老们纷纷指责清源神君“勾结魔头，玷污正道”，要求他将夜燎逐出昆仑，否则便废去他的仙骨，逐出仙门。
“神君，仙魔殊途，你怎能因一己私情，置正道于不顾？”大长老痛心疾首地说。
清源神君沉默着，他看着殿外的雪，想起夜燎笑着递给他糖糕的模样，心中满是挣扎。
他是正道领袖，肩上扛着仙门的荣辱，扛着三界的安危；可他也是清源，是那个在江南接过糖糕，在幽冥担心她伤口的清源。
“我与魔尊并无私情，只是感念她曾助我压制噬魂藤，留她小住几日，待雪停，我便送她回幽冥。”清源神君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长老们虽不满意，却也不再多言。
清源神君走出议事殿，心中满是愧疚。
他知道，夜燎看出了他的为难，却从未说过什么，只是依旧笑着给他剥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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