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盘内的证据如同一块烧红的烙铁,既烫手又充满力量。陆然深知,继续固守沪上安全屋已非明智之举。“基金会”一旦确认U盘落入他们之手,报复将是雷霆万钧,不计代价。
他果断下令战略转移。
陈默将U盘数据进行了三重物理隔离备份:一份藏于东海投资提供的瑞士银行保险库;一份交由吴建国信任的、位于海外的某中立国律师事务所保管;最后一份核心摘要,则加密存储在多个分布式云端,设置了复杂的触发释放条件。
团队人员也化整为零。苏映雪以入职培训为名,前往那家外资律所的伦敦总部,她将在相对安全的环境下,与沈雨晴远程协作,研究证据的法律应用。赵文远带着韩立,通过吴建国的秘密渠道,转移至东南亚某国,负责建立海外后勤基地和资金通道。彪子则挑选了四名绝对核心的保镖,连同被俘的“影狼”、“灰枭”,随陆然和陈默一同行动。
他们的目的地是——瑞士。
选择瑞士,不仅因为其银行业保密性和中立国地位,更因为吴建国透露,“基金会”的某个重要对手,一个名为 “守夜人” 的松散联盟,其核心成员之一常驻于此。这个联盟由一些深受“基金会”打压的家族企业、科技新贵和理想主义政治家组成,一直在暗中搜集“基金会”的不法证据。
陆然决定主动接触“守夜人”。他手中的筹码,足以撬动这个潜在的强大盟友。
抵达苏黎世,一行人入住在一家位于老城区、由东海投资长期包下的安全公寓。这里安保严密,环境复杂,易于隐蔽。
安顿下来后,陆然立刻通过吴建国提供的加密联络方式,向“守夜人”发出了会面请求,并附上了部分经过处理的、指向“基金会”与“幽泉”关联的U盘证据摘要。
等待回音的时间里,陈默并未闲着。他利用苏黎世作为全球金融中心的信息便利,开始深入追踪与“普罗米修斯”部门相关的资金流向。U盘里的财务记录提供了关键的节点信息。
与此同时,陆然让彪子通过本地的一些特殊渠道,搜集关于“幽泉”组织在欧洲活动的情报。他需要了解对手在欧洲的触手有多深。
两天后,“守夜人”给出了回应。同意会面,地点定在苏黎世湖畔一家古老的私人俱乐部,时间在次日傍晚。对方只允许陆然带一名随从。
“我跟你去。”彪子毫不犹豫。
“不,”陆然摇头,“你留在这里,确保陈默和俘虏的安全。这次会面,陈默跟我去。”他需要陈默的技术眼光来判断对方提供的信息真伪,以及在必要时快速进行数据验证。
那家私人俱乐部充满了旧钱的味道,厚重的橡木门,沉默的侍者,空气中弥漫着雪茄和陈年威士忌的气息。在一位管家的引导下,陆然和陈默被带入一间可以俯瞰苏黎世湖的图书室。
等待他们的是两位男士。一位是头发银白、气质儒雅的老者,自称“霍费尔先生”,曾是某跨国工业集团的掌门人。另一位则年轻许多,约莫四十岁,眼神锐利,名叫“马库斯”,介绍自己是一名“信息安全顾问”,但陆然从他站姿和眼神判断,此人更可能具有情报背景。
“陆先生,你提供的‘开胃菜’令人印象深刻,也令人不安。”霍费尔先生示意他们坐下,声音平和,带着德语口音,“‘基金会’的肆无忌惮,超出了我们之前的预估。”
“所以,我们有了合作的基础。”陆然开门见山。
“合作取决于你能带来什么,以及你想要什么。”马库斯接口,语气直接。
陆然没有犹豫,将存有U盘核心证据摘要的加密平板推到对方面前。“这里是‘幽泉’为‘基金会’执行的部分任务清单和财务往来,涉及多起谋杀、技术窃取和非法操控。我相信,‘守夜人’需要这个。”
霍费尔和马库斯仔细浏览着平板上的内容,脸色越来越凝重。
“你想要什么?”霍费尔放下平板,看向陆然。
“第一,共享你们掌握的关于‘基金会’和‘幽泉’的所有情报。第二,在我需要的时候,提供政治、舆论和必要的安全庇护。第三,协助我将这些证据,通过最有效、最安全的方式,公之于众,或者至少,让‘基金会’为此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陆然列出条件。
马库斯沉吟片刻:“情报共享可以安排。庇护取决于事态发展。至于公开证据……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操作,需要时机和策略,盲目抛出只会引发混乱,让‘基金会’有机会断尾求生。”
“我们有一个初步计划。”霍费尔缓缓道,“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和世界银行下个月将在华盛顿召开年会,‘基金会’的重要成员,‘普罗米修斯’部门的负责人,阿诺德·斯特拉瑟将会出席。那或许是一个……合适的场合。”
陆然心中一动。在那种全球瞩目的场合发难,影响力无疑最大,但风险和难度也呈几何级数增加。
“我们需要更详细的计划,以及绝对的保密。”陆然沉声道。
“当然。但这需要时间,也需要你们更深入的参与。”马库斯意味深长地说。
第一次接触,双方都看到了合作的价值,但也充满了试探和谨慎。
就在陆然与“守夜人”初步接洽的同时,陈默在公寓内监控到了一个极其微弱的、非正常的无线电信号。信号源似乎就在公寓楼附近,飘忽不定,使用的编码方式与他之前追踪“幽泉”时遇到的某种模式有相似之处。
“我们被盯上了。”陈默立刻向陆然汇报,“信号很隐蔽,像是在进行定位确认,而不是通讯。”
陆然心中一凛。“基金会”或者“幽泉”的反应速度比他预想的还要快!他们刚到苏黎世不久,对方就已经摸了过来。
他立刻通知彪子,加强戒备,准备随时转移。同时,他让陈默尝试对信号进行反向追踪和干扰。
然而,那个信号如同幽灵,时断时续,难以捕捉其确切来源和意图。它没有发动攻击,只是如同阴冷的视线,始终徘徊在周围。
这种被窥视的感觉,比直接的攻击更让人不安。它意味着对手拥有强大的全球追踪能力,并且正在耐心地编织着新的罗网。
陆然站在公寓窗前,看着窗外宁静的苏黎世湖和远处的雪山。景色优美,但他却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全球棋盘已经铺开,他落下了关键一子,接触了“守夜人”。但对手的棋子也同样在移动,而且更加隐蔽,更加致命。
华盛顿年会的计划充满了诱惑,也布满了荆棘。而眼下,他们必须先解决掉这个徘徊在苏黎世的“幽灵”。
真正的全球博弈,此刻才刚刚进入中盘。每一步都关乎生死,也决定着未来世界的资本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