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滨海市还裹着雨后的潮气，清晨的风里带着海水的凉，吹得教室窗外的凤凰木叶子沙沙响。白祁诺提前半小时到了学校，推开高二（1）班的门时，却发现许悸圆已经坐在座位上了——她面前摊着辩论赛的资料，手里握着那把向日葵图案的伞，显然是特意来还伞的。
“早啊。”白祁诺走过去，笑着敲了敲许悸圆的课桌。
许悸圆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把伞递过来：“早，谢谢你的伞。”她的声音比平时轻快了些，指尖还带着点没散去的凉意，大概是早上赶路时吹了风。
“不用谢，”白祁诺接过伞，顺手放在桌角，“你来得这么早，是在准备辩题吗？”
许悸圆点点头，把面前的资料往她那边推了推：“我整理了一些关于‘天赋’的案例，你看看有没有能用的。”
白祁诺凑过去看——资料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从体育界的奥运冠军到科学界的诺贝尔奖得主，每个案例都标注了“天赋占比”“努力方向”，甚至还附上了自己的分析。她看着这些细致的笔记，心里又一次被触动：许悸圆总是这样，看似沉默，却会在背后悄悄付出很多努力。
“你整理得也太详细了吧？”白祁诺忍不住感叹，“我昨天只想到了几个例子，还没来得及细化。”
“我在家没事，就多查了点资料。”许悸圆低下头，耳尖微微泛红，像是不习惯被夸奖。她翻开资料的最后一页，指着上面一行字说：“其实我还是觉得，‘努力是天赋的放大镜’，如果没有努力，再高的天赋也会被浪费。”
这话正好和白祁诺的观点不谋而合。她眼睛一亮，顺势坐在许悸圆旁边的椅子上，拿出自己的笔记本：“我也是这么想的！你看，我昨天写的立论框架里，就提到了‘天赋决定起点，努力决定终点’……”
两人一聊就忘了时间，窗外的天慢慢暗下来，教室里的同学来了又走，最后只剩下她们两个。直到傍晚的铃声响起，白祁诺才惊觉已经快六点了：“天哪，都这么晚了，我们居然聊了一下午。”
许悸圆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眉头微微皱了皱：“我得赶紧回去了，我妈妈还在等我做饭。”
“你还要自己做饭？”白祁诺有些惊讶——她在家从来没做过饭，都是妈妈准备好的。
“嗯，我妈妈身体不太好，不能太累。”许悸圆的声音低了些，收拾资料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我每天放学都要早点回去，不然她会担心。”
白祁诺看着她低落的样子，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她想安慰许悸圆，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帮她收拾资料：“那我们今天先到这里吧，明天再继续改稿子？”
“好。”许悸圆点点头，背上帆布包准备走，却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对白祁诺说，“对了，我带了热牛奶，你要不要喝？”
不等白祁诺回答，她就从帆布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拧开盖子递给她——牛奶的热气冒出来，带着淡淡的甜香，瞬间驱散了教室里的凉意。白祁诺接过保温杯，指尖碰到杯壁，暖暖的温度顺着指尖传到心里：“谢谢你，你怎么会带牛奶？”
“我早上热的，本来想自己喝，后来聊忘了。”许悸圆笑了笑，这是白祁诺第一次看到她真正意义上的笑容——不是礼貌的点头，也不是勉强的牵动嘴角，而是眼角微微弯起来，像雨后初晴时的月亮，温柔又明亮。
白祁诺喝了一口牛奶，甜而不腻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她忍不住说：“真好喝，比我妈妈买的盒装牛奶还香。”
许悸圆的脸颊又红了些，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你喜欢就好，我明天再带一杯给你。”
两人一起走出教室，傍晚的风很轻，吹在脸上很舒服。校门口的路灯已经亮了，暖黄色的光洒在地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走到分岔路口时，许悸圆停下脚步：“我往这边走，你呢？”
“我往那边，”白祁诺指了指相反的方向，“对了，明天我们还是这个时间来教室吧？争取把稿子定下来。”
“好。”许悸圆点点头，又像是想起什么，从帆布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白祁诺，“这个给你。”
白祁诺接过来看——是一张画着海浪的速写，和她在许悸圆课本上看到的不一样，这次的海浪很平静，海面上还画了一轮小小的月亮，旁边写着一行小字：“海也有不汹涌的时候。”
“这是……”白祁诺抬头看向许悸圆，眼里满是惊讶。
“我昨天晚上画的，”许悸圆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觉得你像月亮，能让海变平静，所以……”她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低下头，不敢看白祁诺的眼睛。
白祁诺看着手里的画，心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甜甜的。她握紧了那张纸，笑着说：“我很喜欢，谢谢你。”
“不客气。”许悸圆抬起头，刚好对上白祁诺的目光，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路灯的光落在她们脸上，把彼此的笑容映得格外清晰。
“那我先走了，明天见。”许悸圆挥了挥手，转身往巷子口走。
“明天见！”白祁诺也挥挥手，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巷子里，才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她手里紧紧攥着那张海浪画，心里像揣了颗糖，甜得发腻。
回到家时，白祁诺把画小心翼翼地夹在自己的笔记本里，又反复看了好几遍。妈妈看到她嘴角一直挂着笑，忍不住调侃：“今天跟谁一起回来的？这么开心。”
“跟同学一起准备辩论赛呢。”白祁诺含糊地回答，却不想把许悸圆的事情说太多——她总觉得，许悸圆的那些小秘密，像藏在贝壳里的珍珠，只能她一个人知道。
周日的早上，白祁诺特意提前到了教室，还带了妈妈做的三明治。许悸圆来的时候，看到桌上的三明治，眼里满是惊讶：“这是……给我的吗？”
“嗯，我妈妈做的，味道还不错，你尝尝。”白祁诺把三明治推过去，“我们先吃点东西，再改稿子。”
许悸圆接过三明治，轻轻咬了一口，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很好吃，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你喜欢就好，以后我经常带过来给你吃。”白祁诺笑着说。
两人一边吃三明治，一边改稿子，偶尔会因为一个观点争执起来，却又很快达成共识。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们身上，暖融融的，教室里只有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和偶尔响起的笑声，安静又美好。
改完稿子时已经是下午，许悸圆收拾东西准备走，却突然对白祁诺说：“白祁诺，我跟你说个事吧。”
“什么事？”白祁诺抬头看向她。
许悸圆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我以前在北方的时候，我爸爸经常喝酒，喝醉了就会摔东西……我和妈妈只能躲在衣柜里，听着外面的声音发抖。”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后来妈妈实在受不了了，就带着我逃到了这里，想开始新的生活。”
这是许悸圆第一次主动说起自己的过去。白祁诺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突然一阵心疼，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许悸圆的肩膀：“都过去了，以后有我呢。”
许悸圆抬起头，眼里含着泪，却笑了起来：“谢谢你，白祁诺。”
夕阳的光落在两人身上，把彼此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一颗紧紧依偎的贝壳。白祁诺看着许悸圆的笑容，心里默默想：以后，一定要让她多笑一笑，让她知道，海不仅有平静的时候，还有永远温暖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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