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

午后的阳光透过教学楼高大的玻璃窗，在走廊上洒下一地斑驳。花醉月踏着轻快的步子穿过人群，手中那本《诗经集注》被她刻意拿在显眼的位置。封面上"叶羽觞"三个字像是有魔力般，吸引着过往同学的目光。

"看，就是那本书......" "叶羽觞的？她们真的......" 细碎的议论声如水面涟漪，在她经过的地方荡漾开来。花醉月不仅不回避这些目光，反而扬起更加明媚的笑容，仿佛在向全世界展示她的战利品。

与此同时，图书馆里的叶羽觞正站在古典文学区的书架前，眉头微蹙。她习惯性伸手去取那本常备的《诗经集注》副本，却摸了个空。

"不见了？"她轻声自语，指尖在空出的位置停留片刻，忽的想起来，那本书已经被一个“强盗”夺取了。最后随手拿上角落的《树上的男爵》，坐到了一个有些偏僻的角落，阳光照不到那个位置，书上的内容似乎也想隐藏在阴影中，模糊不清。

今天的图书馆似乎格外嘈杂。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像细密的针，刺得她坐立难安。当她第三次重读同一段注释时，终于合上书，决定提前离开。转身时，墨蓝色的长发划出一道清冷的弧线。

食堂里人声鼎沸，各种食物的香气混杂在空气中。徐采依独自坐在窗边用餐，耳边飘来邻桌毫不避讳的议论：

"你说叶羽觞是不是真的喜欢女的啊？我看花醉月追得那么起劲......" "说不定人家早就......"

徐采依放下筷子，餐盘与桌面接触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站起身，走到那桌同学面前，脸上依然挂着惯常的温和微笑，眼神却带着少见的锐利。

"在公共场合议论他人的性向，"她声音不大，却让周围几桌都安静了下来，"不仅很不礼貌，还可能构成骚扰。"她目光扫过那几个面露尴尬的女生，"而且，喜欢谁是每个人的自由，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批准。"

在她说这番话时，食堂角落里一个女孩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她原本蜷缩在靠柱子的位置，像往常一样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但此刻，她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徐采依挺直的背影上。那双总是低垂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徐采依似乎感应到什么，回头的瞬间正好对上那女孩的视线。四目相对不过一秒，那女孩便像受惊的小动物般迅速低下头，筷子无意识地戳着碗里的米饭，耳根悄悄染上淡粉。

"听说你今天在食堂大出风头？"花醉月从后面搂住徐采依的脖子，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不愧是我最好的闺蜜，都知道帮我清除障碍了。"

徐采依无奈地掰开她的手："我是看不惯她们随便议论别人。"她掏出手机，在备忘录里快速输入：“月月惹出的麻烦，却是我去收拾残局。”手指停顿了一下，继续输入“角落里的那只小鹿，眼睛比想象中还要漂亮。”

不远处的教学楼走廊上，余璐蹦蹦跳跳地凑到周白身边："在看什么这么认真？"

周白迅速按灭手机屏幕："没什么。"实际上，浏览器里还留着"木头怎么开花"的搜索记录。

"小气！"余璐嘟着嘴，却很快被别的事吸引了注意力，"对了对了，你听说了吗？叶学姐和花学姐的事好像闹得挺大的......"

天台上，叶羽觞倚着栏杆，俯瞰着校园里来来往往的人群。风拂起她墨蓝色的发丝，也带来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喂，我好像给你惹了不小的麻烦。"

花醉月靠在门边，手里提着两杯奶茶，表情是少见的认真："作为赔罪，请你喝这个。"

叶羽觞没有回头，但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离开。

天台上，花醉月将一杯奶茶递到叶羽觞面前，却在对方伸手时轻轻收回。她向前一步，近到能看清叶羽觞眼中自己的倒影。

"这次是芋圆波波，"她晃了晃手中的奶茶，声音里带着笑意，"记得你说过喜欢芋圆。"

叶羽觞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花醉月连这样的细节都记得。她垂下眼帘，沉默片刻，终于伸手接过那杯奶茶。指尖相触的瞬间，花醉月轻轻握住她的手腕。

"你知道吗？"花醉月的拇指在她腕间轻轻摩挲，"你每次故作镇定的时候，睫毛都会轻轻颤动。"

她松开手，任由那缕墨蓝色的发丝从指尖滑落，声音轻柔得像在诉说一个秘密：

"就像现在这样。"

叶羽觞捧着温热的奶茶，耳尖微微泛红。她低头看着杯中浮沉的芋圆，忽然轻声开口："明天......"

"明天会是新口味。"花醉月接过她未尽的话语，转身时发梢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我保证。"

叶羽觞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在杯壁上轻轻敲击。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这次却不一样——接过了她递来的奶茶，开始期待她说的"明天"。

晚风轻拂，天台上只剩下叶羽觞一人，却不再觉得空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