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房之乐

佘清猗呼吸一滞，被他这直白又耍赖的攻势弄得耳根发烫。她想瞪他，想骂他活该，想让他正经些，可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在对上他那双难得示弱的眼睛时，溃不成军。

掌心下的心跳似乎更快了些，不知是他的，还是她的。那滚烫的温度和带着痛楚的搏动，将她积攒了两三日的怒气与担忧，一点点融化开来。

佘清猗终究是败下阵来，不再用力挣扎，只是打趣：“陆候原来是个无赖，若是让同僚知道了，怕不是要笑掉大牙。”

陆嘉学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态度的软化，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握着她的手腕依旧没放。

陆嘉学“只有娘子知晓。”

晨光熹微，透过菱花窗棂洒进室内。今日陆嘉学休沐，难得不必早起。他支着头，看着枕边人恬静的睡颜，心头一动，竟生出些少年时才有的兴致。

待佘清猗慵懒转醒，便见陆嘉学已穿戴整齐，手里拿着她今日要穿的藕荷色襦裙，商陆与钩吻被吩咐不许打扰。

佘清猗“夫君今日这是？”

陆嘉学“今日小的伺候夫人更衣。”

佘清猗“那你可得仔细些了，若有半分马虎，我可是要扣赏钱的。”

陆嘉学“是。”

陆嘉学动作却再自然不过地扶佘清猗坐起，为她更衣。系带、抚平褶皱，指尖偶尔掠过她颈侧或腰间的肌肤，带着习以为常的亲昵。

待坐到妆台前，他兴致勃勃地执起螺黛。

陆嘉学屏息凝神，画得认真，成果却实在不敢恭维。

看着镜中那一边深浓如墨、一边浅淡如烟的眉毛，佘清猗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身子微微后仰避开那继续描摹的笔锋。

佘清猗“夫君呐～”转过身，仰头看着他，眼中笑意流转，像是盛满了星子：“旁的事情你倒是学得飞快，唯独这画眉的手艺，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般……有失水准？”伸出纤指，虚虚点了点他那“杰作”：“这若让叶严、程琅他们知道，威震北疆的陆侯爷连夫人的眉毛都画不匀，怕不是要笑上三年。”

陆嘉学放下螺黛，面上毫无愧色，反而俯身凑近，双手撑在妆台边缘，将她圈在方寸之间。他低头，额头轻抵着她的，鼻尖相触，呼吸可闻。

陆嘉学低笑，气息拂过她脸颊：“小的知错，夫人就当是……闺中情趣，多担待些，嗯？”

他那句“闺中情趣”说得又低又磁，带着明显的讨好与耍赖，让佘清猗耳根发热，那点揶揄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梳妆罢，陆嘉学提起醉江月新上的杏酪粥，想带她去尝尝。

佘清猗“那得晚些了，今日是西城粥棚布施的日子，我可不能缺席。”顿了顿，眼波流转，带着一丝狡黠：“不如侯爷陪我同去，待我忙完，咱在一道去醉江月？也让百姓们看看，咱们安北侯体恤民情。”

于是，权倾朝野的陆侯爷，便被自家夫人拉到了西城喧闹的粥棚前。

陆嘉学只着一身藏蓝色山水常服，站在佘清猗身侧，学着她的样子分发粥粮。他身形挺拔，气质冷峻，起初让领粥的百姓有些畏缩，但见佘清猗笑容温婉，与陆嘉学偶尔低语时神态亲昵，那点畏惧便渐渐化为了好奇与感激。

“侯爷和夫人真是菩萨心肠！”

“夫人人美心善，侯爷与夫人鹣鲽情深，真是天作之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