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莫要烦心,臣妾见不得皇上皱眉,臣妾心疼。”贵妃声音软糯,亲手将点心捧到皇帝面前:“臣妾备了些清爽的,您用一些,消消气,龙体要紧。”
皇帝见她巧笑倩兮,心中怒气稍缓,就着她的手用了块点心,叹道:“还不是罗家那群不省心的!”
贵妃一边温柔地替皇帝按揉太阳穴,一边柔声细语:“罗家三代为官,没有盖世之功,总有辛苦之劳。臣妾听闻,罗老夫人身上还有先帝爷亲赐的诰命呢,也难怪府中子弟……比别家更神气些,许是觉得有所倚仗,行事便少了几分对天家的敬畏之心。”
她这话说得轻飘飘,仿佛只是随口闲聊,却字字戳在皇帝的心坎上。侍立在一旁的首领太监何等机灵,立刻顺着话头,似是感慨地接了一句:“贵妃娘娘说的是。这有诰命在身的老夫人,府中晚辈难免骄纵些,不畏皇权……也是有的。”
“不畏皇权?”皇帝咀嚼着这四个字,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皇帝冷哼一声,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搁在案上:“倚仗诰命,纵容子弟,目无君上!这样的诰命,留着也是祸害!传朕旨意,剥夺罗张氏诰命夫人封号,以示惩戒!”
“皇上息怒。”贵妃柔顺地低下头,嘴角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随即又抬起明媚的笑脸,捡了些宫中趣事说来,很快便将皇帝哄得重新展颜。
旨意传出宫闱,如同一道惊雷,再次劈在风雨飘摇的罗府头上。
午后阳光透过细密的竹帘,在凉亭洒下斑驳的光影。陆嘉学放下手中的兵报,揉了揉眉心,看向一旁正安静插花的佘清猗。
陆嘉学“罗府这次,动静倒是不小。”
佘清猗将一支新剪的玉兰插入瓶中,调整好角度,方才抬眼,唇角含着一抹了然的笑意:“侯爷是说罗府的赛文宴?听闻他们请动了帝师孙玠先生坐镇,如今在京的学子,但凡是有些才名或抱负的,谁不想去搏个名头,若能得孙先生一两句点评,便是莫大的资本了。”
陆嘉学轻哼一声:“孙玠那个老学究,脾气古怪,眼光倒是毒辣。罗家能请动他,看来是下了血本。”目光微凝:“赛文宴那日罗府门前怕是要车水马龙了吧?”
佘清猗拿起银剪,修剪掉一枚多余的叶片,声音依旧柔和:“帖子递出去不少。罗府上下如今忙得脚不沾地,采买、布置、迎客……恨不得将府邸重新装点一番。连带着京城里的绸缎庄、酒楼、书铺都跟着沾光,生意都好了不少。这般热闹景象,倒真是许久未见了。”放下剪子,拿起帕子擦了擦手,看向陆嘉学:“罗家此举,一来是借孙先生之名,笼络天下英才,扩张人脉;二来,怕也是想借此机会,一扫前些时日的阴霾,重振声威。”
陆嘉学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眸光深沉:“这般大张旗鼓,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也不知这热闹之下,藏着多少暗流。”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冷嘲:“不过,既然他们搭好了台子,我们便去看看,这场大戏,究竟要如何唱。”
阳光透过安北侯府演武场边的梧桐树叶,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佘伯珩风尘仆仆赶来,先规规矩矩向陆嘉学和佘清猗行了礼。
“侄儿游学归来,特来拜见姑丈、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