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划船区排着短队。
售票窗口下下贴着张被水打湿过的的打印纸，印着付款二维码和一行小字。“现乘两人，严禁超载，注意安全。”
李静扫码支付。窗口的男人拎出一件亮橙色的救生衣，领口被磨的发白。她简单套上，天气微微回暖，太阳终于浮现。行人大声交谈着，湖水褪去那层薄冰。
指定的码头停着几艘白色的脚踏船，船帮上布满磕碰和摩擦的痕迹。
她随意选择其中一艘，跨进去，船身向下一沉，左右晃动，她在塑料座椅上坐下，调整自己随身包的位置。
———-脚下的铁踏板冰凉，踩下去，齿轮发出干涩的“咔哒”声，船只缓缓离开码头。水面是浑浊的，平整的灰绿色，船尾轻轻划开表面，形成层层涟漪。
李静停下，让船在水面上漂浮。风刮来水藻和淤泥的气息。
“爸爸，今天人好多啊。”不远处的小女孩抱怨道。“人多好啊，热闹。”男人回复，有节奏的踩着踏板。
李静低头，船舱底部积了层薄薄的雨水，水面上浮着棕色的树叶和一些正在挣扎的昆虫。阳光有些刺眼，船微微摇晃，令人不安。她重新开始踩动踏板，返回码头。
窗口里的男人接过救生衣，扔回衣服篓里。
坐公交，回到家，打开灯，倒在床上。晦暗的室内靠阳光续命，她疲惫的拿起手机，打开浏览器。
派出所—不管—怎么办。
根据搜索结果的指引，她拨打了第一个号码。经过漫长的语音导航后，她尝试转人工，却被告知人工客服全忙。
搜索结果上的第二个号码让她重燃希望。又是漫长的语音导航与排队，终于被一位真人接听。
“喂？你好？”
“您好，这里是1▓▓▓▓投诉热线，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我，我被网暴，派出所…”
“请问是哪里的派出所？”
“…在向阳南路的…地铁站A口附近…”
一阵沉默。
“好的，我们这边查到了，是▓▓▓▓派出所吗？您贵姓？”
“…李。”
“好的李女士，方便接听电话吗？我们稍后给您来电。”
“好的。”
电话被挂断。
三个小时过去了，什么也没有，她按下搜索栏下的第三个号码。这次沟通时间更长，重复着上面的说辞，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后是一段毫无波动的声音：
“您反映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会按流程处理，请您保持手机畅通，稍后有人与您联系。”
“是多久？”
“按照流程处理，请您耐心等待。”
电话被挂断，提示音在远处的噪音中晕染开，房间里留下微弱的电流声。
天从蓝色变成墨黒，她徒劳的等待回信。屏幕再也没有亮起，没有回电，没有短信，没有快递被送达。她疲惫的放下手机，半眯上眼。
在此之前，她抹黑找到了笔记本，摸索到台灯的开关，撕掉了划船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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