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

殿内只剩下她们两人，烛火跳动，映得年世兰的脸忽明忽暗。颂芝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她总觉得，今日的娘娘，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娘娘，得了册封，定会欣喜若狂，可今日，却连一丝笑容都没有。

年世兰走到窗边，望着庭院里那株早已凋零的海棠。前世，这株海棠是她亲手种下的，花开时艳压后宫，可最终，却和她一样，落得个花叶凋零的下场。

“颂芝，”她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不像平时的华贵妃，“你说，这宫里的花，开得再艳，最终是不是都会谢？”

颂芝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回答：“娘娘说的是。可花谢了，明年还会开啊。”

“明年开的，就不是今年这朵了。”年世兰转过身，目光落在颂芝脸上。这个丫头，前世陪她到最后，哪怕她成了阶下囚，也不离不弃，最终却被皇后赐死，尸骨无存。

这一世，她不能再让颂芝落得那样的下场。

“颂芝，从今日起，你跟着本宫，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年世兰走到她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得学会自己活，不能只靠本宫。”

颂芝更懵了，“娘娘，奴婢不懂……”

“你会懂的。”年世兰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疲惫与沧桑，“总有一天，你会懂的。”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太监的通报：“皇上驾到——”

年世兰眼底的温情瞬间褪去，重新换上那副骄纵的模样。她整理了一下朝服，对颂芝说：“扶本宫出去接驾。”

迎上皇上的那一刻，她屈膝行礼，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娇憨：“皇上怎么来了？臣妾还以为您要处理朝政呢。”

皇上扶起她，捏了捏她的下巴，“朕的华贵妃受了册封，朕怎能不来看看？”

他的触碰带着熟悉的温度，可年世兰却觉得一阵恶心。她强忍着后退的冲动，任由他揽着自己走进殿内。

烛火摇曳，酒过三巡，皇上的眼神渐渐变得灼热。年世兰知道，他想留下。前世的她，定会欣喜若狂，可今日，她只想逃。

“皇上，”她适时地按住皇上的手，眼底泛起一层水汽，“臣妾……臣妾三个月前刚失了孩子，身子还没好利索，怕是……怕是不能伺候皇上了。”

皇上的动作顿住，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即又化为怜惜，“是朕疏忽了，只顾着高兴，忘了你身子不适。也罢，你好好歇息，朕明日再来看你。”

“谢皇上体谅。”年世兰屈膝送他出门，直到那明黄色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外，她才缓缓直起身，眼底的水汽瞬间蒸发，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清醒。

这场戏，才刚刚开始。她要戴着“华贵妃”的面具，在这红墙里好好活下去，不仅要活，还要带着颂芝，带着年家，走出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紫禁城。

窗外的风更冷了，吹得窗棂呜呜作响，像极了前世翊坤宫那些个寒冷的夜晚。可这一次，年世兰不再害怕。她的情爱早已在那场惊梦里燃成灰烬，剩下的，只有清醒的算计与决绝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