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装模作样地拿起一块毛料,手指在粗糙的皮壳上摩挲着,眼神却瞟向许立清,语气带着点拱火的意味:“老板,听见没?上等好货!”
他又看向摊主:“我身边这位爷,可是玩玉的行家,眼光毒得很,您可别拿次货糊弄我们。”
摊主一看他俩那生疏的拿料姿势和漫不经心的态度,心里更认定是两只肥羊,嘴上抹蜜:“放心啦老板!我的货,来源绝对正!您二位这气质,一看就是识货的,我哪敢糊弄?”
黑瞎子闻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向许立清,拖长了调子:“老板——?您看……?”
许立清像是被这些石头搅得有些不耐烦,手指伸出随意点了点摊子上几块大小不一的毛料,语气懒散:“啰嗦什么,看着还顺眼,这个,这个,还有那边那几个,都要了。”
他这一指,大大小小加起来差不多十几块,总价瞬间逼近六位数。摊主喜得见牙不见眼,忙不迭地将选中的毛料搬到一边,殷勤地问:“老板大气!您看是现在就给您解开?说不定能出大涨呢!”
“解吧。”许立清依旧是那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仿佛花的不是钱而是纸。
“好嘞!”
切割机刺耳的声音响起,石屑纷飞。结果自然毫无悬念,别说帝王绿,连块像样的色料都没见着,最好的一块也不过是鸡蛋、质地尚可的无色冰种,价值与成本相去甚远。
许立清脸上看不出丝毫失望,他拈起那块小小的、透着一股凉意的翡翠,对着光看了看,随手抛给摊主,话却是对黑瞎子说的:“剩下的处理掉,就这块,再加点钱,找个好师傅,给我打磨成平安扣的样式,镶个简单的银边,过两天来取。”
“好嘞!”黑瞎子作为一个上道的小弟,懂事应下。
摊主见他如此“洒脱”,更是愿意维系这层关系,一边小心收好料子,一边试探着问:“老板!您二位也是来这边做生意的?”
“也是?”黑瞎子朝着摊主凑近一步,笑着问:“听这意思,做生意的老板来的挺多啊!”
摊主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带上几分神秘:“何止是多啊!三个月前就来过一伙怪人,也说是做生意的,结果您猜怎么着?是倒腾地下那些玩意的!被抓了!”
他朝着南边云雾缭绕的山峦方向努了努嘴:“从那以后,就不断有人往那里跑。那地方,半座山过去就是缅北,边界线跟蜘蛛网似的,乱得很。有时候深更半夜听到枪响,都不知道是哪边打的!”在这地方住久了,对这些事摊主也没什么避讳。
许立清眼神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更加索然无味的神情,轻轻用胳膊肘顶了顶挨在身边的黑瞎子,语气带着点被琐事烦扰的不悦:“说完了没有?走了。”
黑瞎子被他这么一顶,顺势直起身,朝摊主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压低声音,用足以让许立清也隐约听到的音量“解释”:“惯坏了,大少爷脾气,老板您多包涵。”
“理解理解!”摊主满脸堆笑,刚才那堆料子都有小十万了,只要钱给到位,财神爷有点脾气算什么?
与此同时,离这不远处,一座带着浓郁东南亚风格的旅馆二楼,一个穿着当地筒裙的男人轻轻放下竹帘,转身用生硬的中文对房间里的男人说道:
“大哥,查清楚了。这伙人,表面上是种花的考古队,实际上是一伙盗墓贼,冲着山里的东西去的。”
被称作“大哥”的男人坐在阴影里,指间夹着烟,典型的异域面孔,开口却是流利的中文:“再盯紧点,别放松警惕,上次就是太大意,让那个杂碎把消息递了出去,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想到那些货物和折损的人手,他眼神阴毒,又用某种晦涩的方言低声咒骂了一句,隐约听着像是一个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