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带着隐晦的炫耀,眼底却藏着挑衅。
钰箐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温和的笑意:“多谢肖小姐好意,不过我相信京城自有王法,太子殿下已着手彻查此事,想必很快便能水落石出。”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
肖瑜颜端着青瓷茶杯的手指猛地一收,杯沿碰撞发出细碎的脆响。
她迅速敛去眼底的慌乱,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的缠枝纹,强装镇定道:
“些许草药罢了,值不得郡主挂怀。只是京城不比苗疆,人心复杂,郡主日后行事还是谨慎些为好,免得平白惹祸上身。”
话音刚落,萧归时猛地转动轮椅扶手,借着惯性滑到门口。
他抬手端过身旁侍从奉上的茶盏,手腕一扬,杯中温热的茶水便顺着门槛泼下,在青石板上晕开一片水渍。
他仰着头,目光如淬了冰的利刃般死死盯着肖瑜颜,语气里藏着不加掩饰的敌意:
“肖小姐,如今正是酷暑时节,蛇虫鼠蚁最是猖獗,出门可要仔细些,莫要不小心招惹了不该惹的东西,丢了性命。慢走,不送。”
钰箐适时起身,面上依旧挂着得体的浅笑,语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疏离:
“舍弟自幼被我宠坏了,性子直爽,说话不知轻重,还望肖小姐莫要见怪。时辰不早,我便不留你了,肖小姐慢走。”
她微微侧身,做出送客的姿态,眼底却掠过一丝冷意,与萧归时的锋芒形成一柔一刚的呼应,无声地宣告着钰清宫的底线。
送走肖瑜颜,萧归时猛地转动轮椅,直奔自己的卧房。
他俯身从床底暗格中取出一个紫檀木盒,盒身雕刻着繁复的苗疆图腾,边缘还嵌着细碎的银钉。
打开盒盖的瞬间,一条通体翠绿、只有手指粗细的小蛇探出头来,吐着分叉的信子,眼神阴毒。
“阿姐,这灼心蛊我养了三年,正好让她尝尝滋味。”
萧归时指尖抚过蛇身,眼底翻涌着狠辣的光芒,死死盯着窗外肖瑜颜远去的方向,语气里满是咬牙切齿的恨意,
“她毁我们的货,就是断我们的生路,若不给他点教训,真当我们姐弟好欺负!”
钰箐缓步走进房内,看着盒中躁动的蛊蛇,眉头微蹙。她抬手按住萧归时的手腕,语气沉而有力:
“阿时,教训可以给,但分寸必须拿捏好。这蛊蛇的毒性我清楚,发烧三日足以让她吃尽苦头,也能让肖家知道我们的厉害。”
她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但切记,别玩死了她。
她是皇后的亲妹妹,真出了人命,皇兄即便护着我们,也难平肖家与后宫的风波,到时候我们在京城便难了”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暗红色的药丸:
“这是半解的解药,三日后让人悄悄送进肖府,既能让她退烧,又能让她留下病根,日后每逢阴雨天便关节疼痛,也算报了今日之仇。”
萧归时看着瓷瓶,虽有不甘,却也明白阿姐的考量,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听阿姐的。”
他小心翼翼地将蛊蛇放出盒,指尖在盒盖上重重一按,“这次先饶她一命,若她再敢来犯,我定让她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钰箐看着弟弟眼底未消的戾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们在京城立足,靠的不是匹夫之勇,而是谋略与分寸。
今日这一课,就当是给肖瑜颜,也给所有觊觎我们的人提个醒——钰清宫的人,碰不得。”
说罢,她转身走出卧房,心中已开始盘算如何利用这次的蛊毒事件,进一步巩固钰清宫在京城的地位。
肖瑜颜带着一肚子怨气回到肖府,刚踏入自己的院落,便烦躁地挥退了一众伺候的丫鬟。
她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扯下头上的金步摇,回想着方才在钰清宫被钰箐绵里藏针怼回来的场景,气得胸口发闷。
“不过是个偏远之地来的郡主,也敢跟我叫板!”她狠狠将步摇摔在妆台上,声响惊动了窗外潜伏的翠绿身影。
那正是萧归时放出的灼心蛊蛇,它顺着墙角的藤蔓悄然溜进院内,如一道碧色闪电,精准地缠上了肖瑜颜垂在裙边的脚踝。
“嘶——”
尖锐的刺痛感传来,肖瑜颜猛地抬脚,蛊蛇已松开毒牙,迅速窜出窗外,沿着来时的路线折返。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它便重新出现在钰清宫的墙外,萧归时早已等候在那里,抬手轻轻一唤,蛊蛇便温顺地爬回他掌心,被他小心翼翼地收回紫檀木盒中。
而肖府内,肖瑜颜捂着脚踝的伤口,看着皮肤上迅速浮现的青黑痕迹,又惊又怒:
“什么东西!”
她刚要传唤太医,便觉一阵眩晕袭来,浑身开始发烫,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丫鬟闻声赶来,见她面色不对,连忙慌张地跑去禀报肖大人与肖皇后派来的嬷嬷,整个肖府顿时乱作一团。
萧归时将木盒锁回暗格,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钰箐,眼底闪过一丝快意:
“阿姐,得手了。”
钰箐点头,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
“按我之前说的,三日后让春桃乔装成药贩,把半解药送进肖府侧门,切记不要留下任何痕迹。”她顿了顿,补充道,
“密切留意肖府的动静,若有异常,立刻来报。”
“是”
西荣归寻捏着那封只写着“公道”二字的信纸,又听完属下关于肖瑜颜被蛇咬伤、高烧不退的禀报,忍不住低笑出声,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
“这钰箐郡主倒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前脚求我主持公道,后脚就让肖瑜颜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姑母这性子,有点意思。”
他抬眼看向立在一旁的唐意逐,眼底满是探究:
“唐少师,你怎么看这事?明眼人都能猜到是钰清宫的手笔,可偏生抓不到半点把柄,肖家现在怕是急得跳脚,却又无可奈何。”
唐意逐垂眸望着地面,腕间的雪色丝带轻轻晃动,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对钰箐行事果决的讶异,也有对她处境的隐忧。
他缓缓开口,语气沉稳:
“郡主此举,看似激进,实则是自保。肖瑜颜先派人毁了她的货队,已是先破了规矩,她不过是还以颜色。”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只是肖瑜颜毕竟是皇后的亲妹妹,此次中毒之事,肖家定然不会善罢甘休。郡主虽占了理,却也将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
眼下最关键的,是不能让肖家找到指向钰清宫的证据,否则便是授人以柄。”
西荣归寻闻言,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你说得有道理。那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做?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钰箐被肖家刁难吧?”
“殿下只需按原计划,将货队被劫之事的调查结果公之于众,坐实肖瑜颜寻衅在先的事实。”
唐意逐建议道,“至于中毒之事,只需装作不知情便可。
肖家没有证据,即便怀疑钰清宫,也不敢贸然发难,毕竟理亏在前。”
他眼底闪过一丝坚定,“我会让暗中保护货队的人,多留意钰清宫的动向,若肖家有异动,也好及时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