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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菡“那个人…被我杀了…”
李清菡“而且我这不是活着回来了嘛…”
她的眼神带着必做此事以及接受审判的决绝,她试图扯出一个笑容,却因为左臂传来的剧痛而扭曲,变成了一个可怜兮兮的抽气。
当贺峻霖因她前一句话而眸光骤缩,手下意识更加用力地攥住她完好的右臂时,她才终于忍不住哼出声抗议:
李清菡“他泄露了你的布防图…我不能让他害了你…”
李清菡“你松手…我好疼的…”
最后这句带着全然依赖的委屈和脆弱,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破了贺峻霖因震惊和后怕而筑起的冰冷外壳。
贺峻霖暗自屏了屏心神。
布防图……泄露……被她杀了……
这几个词在他脑海中炸开,瞬间勾勒出如果他未能及时得到消息,将会面临的灭顶之灾!也让他瞬间明白了她今晚行动的极端必要性和其中蕴含的巨大风险。
而她现在,带着枪伤,在他面前,疼得脸色发白,冷汗淋漓,却还在固执地看着他,像是在问:我做得对不对?我保护了你,你还要怪我吗?
他攥着她右臂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但终究,还是缓缓地、极其克制地松开了。
他看着那抹在她藕荷色旗袍肩头不断洇开的、刺目的暗红,再看看她强忍疼痛、泪眼汪汪却依旧倔强的模样,所有斥责她擅自行动、罔顾自身安全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混杂着震怒、后怕、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的情绪,用一种近乎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沉声道:
贺峻霖“闭嘴。”
然后,他不再给她任何说话或辩解的机会,俯身,一手穿过她的膝弯,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左肩,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啊!”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李清菡轻呼一声,下意识地用右手环住了他的脖颈。
贺峻霖抱着她大步流星地朝屋内走去,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对着闻声赶来的副官和佣人厉声吩咐:
贺峻霖“叫医生!立刻!把所有需要的东西都拿过来!”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几乎无法控制的焦灼。
他抱着她,感受到怀里身体的轻颤和压抑的抽气声,低下头,看着她疼得蜷缩起来的样子,那句到了嘴边的“谁准你擅自行动”终究还是咽了回去,化作一声压抑的低吼:
贺峻霖“李清菡,你真是……好样的!”
这句话里,有愤怒,有后怕,但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还有一丝……无法忽视的、劫后余生的庆幸。
庆幸她杀了那个人。
更庆幸她……活着回来了。
尽管,是以这样一种让他心惊肉跳的方式。
李清菡“哎呀…我知道我是好样的…不用你夸。”
左臂的疼痛一阵阵袭来,让她额角沁出更多的冷汗,嘴唇也失了血色,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强撑着,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带着点小得意、又混合着嘶嘶抽气声的回应。
仿佛在说:我做成了这么一件大事,表扬是应该的,但我才不稀罕你呢。
这死鸭子嘴硬的模样,与她此刻疼得发抖的身体形成鲜明对比,有一种破碎又倔强的美感。
贺峻霖低头瞥了她一眼,看着她明明疼得快要缩成一团,却还要强撑着脸面的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更多的却是那股堵在胸口、无处发泄的后怕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
他绷紧了下颌线,没再跟她斗嘴,只是抱着她的手臂更稳了些,脚下步伐更快,几乎是冲进了卧室,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柔软的床榻上。
“嘶……”接触到床铺的轻微震动还是牵扯到了伤口,李清菡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右手下意识地捂住了左臂受伤的位置,指缝间已有血迹渗出,染红了藕荷色的旗袍和披肩。
贺峻霖的眼神一暗。
医生很快提着药箱匆匆赶来,看到房内的情形和贺峻霖那山雨欲来的脸色,大气都不敢出,连忙上前准备处理伤口。
贺峻霖“轻点。”
贺峻霖站在床边,声音不高,却带着十足的压迫感,目光如炬地盯着医生的每一个动作。
当医生小心翼翼地剪开被血黏在伤口上的布料,露出那皮肉外翻、还在汩汩冒血的枪伤时,贺峻霖的拳头在身侧骤然握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李清菡别过头,咬紧了下唇,不肯让自己再发出一点吃痛的声音,身体却因为消毒药水带来的刺痛而控制不住地轻颤。
忽然,一只温热的大手伸了过来,精准地握住了她紧紧攥着床单的右手。
他的手掌宽厚而有力,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将她冰凉的手指完全包裹住,传递过来一种沉稳的力量。
李清菡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他更紧地握住。
贺峻霖“现在知道疼了?”
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气,但握着她的手,却异常坚定。
贺峻霖“擅自行动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这话是责备,可那紧紧相握的手,却泄露了比言语更多的情绪。
李清菡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量,鼻尖忽然有些发酸。她依旧别着头,看着墙壁,声音闷闷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却依旧不服软:
李清菡“想了…后果就是…他死了,我活着回来了…还…还帮你解决了大麻烦…”
说到后面,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实在是伤口清理的疼痛一阵猛过一阵。
贺峻霖看着她苍白的侧脸和忍痛时轻颤的睫毛,听着她这“算账”式的回答,心底那点火气,终究是被一种更汹涌的情绪覆盖了。
他叹了口气,终是没再说什么,只是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她冰凉的手背。
医生战战兢兢地缝合、上药、包扎,整个过程,贺峻霖始终没有松开她的手。
李清菡也由一开始的别扭,到后来渐渐放松下来,依赖般地回握住他,仿佛从那交握的双手里,汲取着对抗疼痛的勇气。
房间里弥漫着消毒水和她身上淡淡馨香混合的气息,以及一种无声的、在疼痛与守护中悄然滋长的亲密。
直到伤口处理完毕,医生交代完注意事项躬身退下,贺峻霖才缓缓松开她的手。
他俯下身,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圈在床榻与自己之间,深邃的目光牢牢锁住她,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冷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贺峻霖“李清菡,你给我听好了。”
贺峻霖“你的命,现在不只是你自己的。”
贺峻霖“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再把它置于任何险地。”
贺峻霖“明白吗?”
这不是商量,是命令。
是属于军阀贺峻霖的、最直白的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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