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言指尖捻过一缕暗红发梢,白色衣摆被龟山的风掀起时,他面前的“记忆饭馆”招牌正泛着淡蓝微光。这馆子从不是固定模样,全靠系统帮忙,今日落在龟山脚下的淮水畔,木桌木椅刚摆好,就见水面翻涌着墨色浪花,一道身影破开涟漪,锁链缠在胸口,每走一步都带起细碎的水声——正是被镇压千年的淮水水猿大圣,四大灵猴之一的赤尻马猴无支祁。
无支祁本是带着满身戾气而来,目光扫过叶言手中蒸腾着热气的汤碗时,却莫名顿住。那汤里飘着几片嫩笋,香气像是穿过了时光,勾得他不自觉走上前。“这是什么?”他声音沙哑,带着千年未见天日的沉闷。叶言将汤碗推过去,笑着道:“家常的笋尖汤,大圣尝尝?”
瓷勺刚碰到嘴唇,无支祁猛地僵住。尘封的记忆像是被汤里的暖意化开,他看见自己还是幼猴时,跟着师父在淮水边修行,师父总爱摘岸边的嫩笋,煮成这样的汤喂他;师父的名字,是冰夷。那些相处的点滴突然清晰起来——冰夷教他控水之术,在他犯错时轻轻敲他的额头,在寒夜里用灵力为他驱寒;后来不知为何,师父的身影渐渐模糊,只剩下胸口锁链收紧的剧痛,和千年黑暗里反复回想的“冰夷”二字。
“师父……”无支祁的手开始颤抖,汤碗里的涟漪晃得他眼眶发热。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锁链,那锁链像是感应到他的情绪,竟微微松动了些。叶言在一旁静静看着,没有说话,只将一碟刚做好的糕点推了过去。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一位穿着粗布衣裳的老渔夫提着鱼篓走过,看见无支祁时愣了愣,随即笑着点头:“这位客官看着面生,是来游龟山的?”无支祁抬头看向老渔夫,突然想起千年之前,似乎也有这样一位渔夫,在他被镇压前,曾偷偷给过他一条烤鱼。他喉咙动了动,竟对着老渔夫拱了拱手:“老渔夫,多谢你。”
老渔夫愣了愣,笑着摆手:“客气啥,出门在外,互相帮衬是应该的。”说罢便提着鱼篓走远了。
待老渔夫的身影消失在林间,叶言才开口问道:“大圣也有记挂的人吗?师父和刚才的渔夫。”
无支祁握着汤碗的手紧了紧,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我的师父就是冰夷。”
叶言点了点头,从饭馆的抽屉里拿出一本线装书,递给无支祁:“大圣,现在已经不是夏朝了,是大唐。大家都用书本写字,不用甲骨文了。你若想找关于冰夷师父的记载,或许可以从这些书里找找线索。”
无支祁接过书本,指尖拂过书页上的字迹,眼中满是茫然,却又带着一丝期待。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汤碗,又看了看眼前的“记忆饭馆”,突然觉得这千年的等待,似乎有了新的意义。淮水的风还在吹,叶言的白色衣摆在风中轻轻晃动,暗红的头发被阳光染成暖金色,而“记忆饭馆”的招牌,还在泛着淡淡的、能温暖人心的微光——这里不仅能做出唤醒记忆的食物,或许,还能帮这位被困千年的大圣,找到他记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