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躯入怀时

叶言是在欧阳修猝然踉跄的瞬间扑过去的。彼时两人刚走出记忆饭馆的巷口，暮色正浓，一阵夜风卷着枯叶掠过，欧阳修原本扶着墙的手猛地一软，整个人便朝地面倒去。叶言来不及多想，伸手就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入手的触感却让他浑身一怔，像是抱住了一块浸在冬雪裡的寒玉，没有半分活人的温热。

他下意识收紧手臂，掌心贴着欧阳修后背的锦缎，能清晰感受到那底下单薄的躯体在微微发颤，却连一丝暖意都透不出来。叶言低头，看见欧阳修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脸色比方才在饭馆里更白了几分，唇瓣甚至泛着淡淡的青。

“你怎么这么冷？”叶言的声音不自觉发紧，伸手去探他的额头，指尖触到的皮肤依旧冰凉，让他心头莫名一慌。明明方才在饭馆里，欧阳修还能清晰地与他对谈，甚至带着几分压迫感，怎么转眼就虚弱成了这样？

欧阳修似乎被他抱得有些不自在，动了动唇想说话，气息却很轻：“无妨……”话没说完，身体又晃了晃，下意识往叶言怀里靠了靠。叶言能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肩头的呼吸，也是冷的，像带着霜气。他忽然想起记忆饭馆掌柜说过的话——“这世上有些人，活着却像丢了半条命，连体温都留不住”，难道欧阳修的冷，和他那些被掩埋的记忆有关？

叶言不再多问，弯腰将人打横抱起，脚步匆匆往最近的客栈赶。怀里的人很轻，轻得让人心疼，那彻骨的寒意透过衣物渗进叶言的皮肤，却让他抱得更紧了些。他低头看着欧阳修紧闭的眼，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念头：不管他是世人眼中的“反派”，还是这冰冷躯体背后藏着多少秘密，至少此刻，他不能让这个人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