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阮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重新拿起一块新上的荷花酥,满足地咬了一大口,酥皮簌簌落下。
“唔,好吃……二十七,你说这些人是不是都有点有点太容易自我感动了?明明是自己选的路,走得不顺心了,遇到麻烦了,就希望别人来体谅他、安慰他、甚至帮他解决问题,凭什么呀?成年人的世界,不都是自己选择自己负责吗?”
二十七小心翼翼地戳了戳温阮的胳膊:
“可你这么说话,是不是有点太伤人了?荀婆婆也是好心……”
温阮碧绿的猫眼瞪得圆溜溜的。
“我说的都是事实啊!他自己的选择,自己承担后果,天经地义!凭什么道德绑架我?我最讨厌这种‘我弱我有理’、‘我惨你就得让着我’的逻辑了!跟那个‘他还是个孩子’一样让人无语!”
她嘴上说得头头是道,但看着满桌子渐渐凉掉、香气依旧诱人的美食,又瞥了一眼窗外纪伯宰房间紧闭的房门,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闷涩感,好像又悄悄冒了出来。
真是烦死了!影响我干饭的心情!
温阮对着满桌子的绫罗绸缎和精致点心发了一会儿呆,拿起一块做成小兔子形状的奶糕,捏了捏,又放下。
搞得好像自己多欺负他似的,明明是他先不对的……
她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纪伯宰昨晚那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的眼神,还有他踉跄离开时那落寞孤寂的背影。
心口那点闷闷的感觉,不但没消散,反而更明显了。
明明是他先不对的!谁让他用那么卑鄙的手段害明献哥哥!谁让他逼我签什么该死的主从契约!又凭什么要我去哄他?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不过是渣男PUA的经典套路罢了!我才不会上当!
她嘴上骂着,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挪到了食盒边。她挑了几样看起来卖相最好的点心,仔细地摆在一个小巧的玉碟里。
她温阮向来恩怨分明。纪伯宰用离恨天害明献哥哥是事实,她恨他、防着他,理所应当。
可昨天那些话……好像确实说得太重了点?
毕竟,按他那个不像完全编造的说法,他们以前在沉渊的时候,好像真的有点什么超越普通难友的交情?
他甚至可能……真的是她失忆前的……那个啥?
虽然她不记得了,感觉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但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那她岂不是成了忘恩负义、还往人家心口捅刀子的渣女了?
不行不行!她温阮行事,可以狠,可以辣,但绝不能不明不白地欠人情债。
而且她这才不是心软,是怕他万一想不开,饿死在自己屋里,到时候明献哥哥的解药就没着落了!
就当是日行一善,安慰一下失足青年!
对,就是这样!
温阮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顿时觉得理直气壮起来,然后做贼似的悄悄朝着纪伯宰的房间摸去,做足了心理建设,才轻轻推开了门。
室内没有点灯,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勾勒出窗前软榻上一个模糊而孤寂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