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没有点灯,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勾勒出窗前软榻上一个模糊而孤寂的身影。
纪伯宰靠坐在那里,听到开门声,他都没有丝毫反应,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或者……根本不在意。
温阮的心莫名地揪了一下。她放轻脚步走过去,将手中的食盒轻轻放在榻边的小几上。
“那个咳。”她清了清嗓子,声音有点不自然,“我看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喏,给你拿了点吃的过来。反正是吃剩的,丢了也是浪费粮食”
纪伯宰的身体稍稍动了一下,但依旧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有点尴尬,还有点让人心慌。
温阮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硬着头皮继续道:“还有昨晚的事……对不起啊。”
这话一说出口,纪伯宰终于有了反应。
他极其缓慢地转过头,月光照亮了他半边脸颊,眼下有着淡淡的青影,下巴上也冒出了些许胡茬,他原本俊美无俦的脸庞平添了几分沧桑和颓废。
按理说这样不修边幅的样子应该是狼狈、甚至有些难看的。
可放在纪伯宰身上,配合着他此刻那种万念俱灰的神态,整个人反而透出一股颓废到极致的性感。
温阮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别开眼盯着自己的脚尖,语速飞快地解释:虽然我说的都是实话吧,但……可能方式不太对,太直接,有点伤人了。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让你难过的,你别往心里去。”
她说完那番连自己都觉得没什么诚意的道歉,偷偷抬起眼皮,发现纪伯宰还是那样直勾勾地看着她,心里更没底了。
这人是气傻了还是怎么的?是死是活您老倒是吱一声啊!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人看,怪瘆得慌的!
半晌,纪伯宰才低低地开口,声音因为久未说话而有些沙哑:“为什么道歉?”
“啊?”温阮一愣,“就……就因为昨晚话说得太重了,可能伤到你了啊。这还用问吗?”
“只是因为这个?”纪伯宰追问,目光灼灼。
温阮被他问得有点懵,下意识回答:
“不然呢?难道我还要为不跟你签那个什么鬼主从契约、不为明献哥哥的死活负责而道歉吗?那绝对不可能,你想都别想!”
纪伯宰眼底那点微弱的亮光,因为她的后半句话,又黯淡了下去。
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重新转过头,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淡漠:“东西放下,你出去吧。”
温阮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那点愧疚瞬间被一股无名火取代。
嘿!这人怎么这样?她都拉下脸来道歉了(虽然诚意可能不太足),他倒好,还摆起谱来了?
但想到自己来的目的(为了解药!),她又把火气压了下去,往前凑近,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戳了戳纪伯宰的手臂。
嗯,肌肉紧绷,手感不错……呸!想什么呢!
“喂,别生气了嘛。”她放软了声音,带着点撒娇的语调,“我都道歉了,你也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只小猫一般见识了,好不好?”
纪伯宰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温阮见有戏,再接再厉,甚至搬出了挡箭牌理论:
“你看,我现在可是你的‘官方指定挡箭牌’哎!你要是气坏了身子,或者饿坏了,谁去应付那个含光君和呃,田鸡公主?我这挡箭牌不就失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