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的繁华，在塞拉菲娜身后迅速褪去。
阳光穿过华美的建筑，将光影切割得支离破碎，一如她此刻的身份。
瓦卢瓦公爵家被放逐的长女、神殿里窃取神恩的异端、皇太子眼中的罪人。
任何一个标签，都足以让她在帝都寸步难行。
“小姐，我们……我们现在去哪里？”老仆罗德跟在她身后，苍老的脸上写满了忧虑和茫然。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小小的布包，里面是他们全部的家当——几枚可怜的铜板。
去灰烬领？那片被帝国遗忘的诅咒之地，位于最北方的边境，路途遥远，据说连空气里都弥漫着绝望的味道。没有盘缠，没有护卫，他们甚至走不出帝都的城门。
“去租一辆马车。”塞拉菲娜的回答简单明了。
“可是小姐，我们的钱……”罗德的声音低了下去。
塞拉菲娜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这位忠心耿耿的老人，淡淡一笑：“罗德，钱是用来流通的，不是用来拥有的。没有的时候，去‘创造’一些就可以了。”
她眼中的自信，让罗德纷乱的心莫名地安定了下来。
……
帝都最大的马车行“金鬃马车行”，老板是一个名叫巴纳比的胖商人，两撇小胡子修饰得油光锃亮，一双小眼睛里总是闪烁着精明和贪婪的光。
当塞拉菲娜带着罗德走进车行时，巴纳比甚至懒得抬眼，只是轻蔑地瞥了一眼他们朴素甚至有些破旧的衣着。
“滚出去，这里不是乞丐该来的地方。”一个伙计嚣张地走上前来，试图驱赶他们。
塞拉菲娜没有理会伙计，她的目光直接锁定了柜台后正在数金币的巴纳比。
“老板，我要租一辆去北境灰烬领的马车，最好的车，备足一个月的水和食物。”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车行瞬间安静下来。
去灰烬领？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巴纳比终于抬起了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塞拉菲娜：“小姑娘，你知道灰烬领有多远吗？来回一趟，我这最好的魔力驱动马车都得磨损掉半条命！而且，你付得起钱吗？”
他伸出三根肥硕的手指：“三百金币，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三百金币！
罗德倒吸一口凉气，这足以让一个普通家庭富足地生活十年！这根本不是租车，而是赤裸裸的抢劫！
“小姐，我们走吧，他这是在刁难我们！”罗德急忙拉了拉塞拉菲娜的衣袖。
塞拉菲娜却不为所动，她看着巴纳比，微笑着。
“三百金币，没问题。不过，我没带现金。”
“没钱你说什么屁话！”伙计又开始叫嚣。
“但我可以用一个‘承诺’来支付。”塞拉菲娜缓缓说道，“一个能让你在下个月，赚到三千金币，甚至三万金币的承诺。”
巴纳比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夸张的大笑：“哈哈哈哈！承诺？小姑娘，你的承诺难道是金子做的吗？我巴纳比在帝都做了三十年生意，还从没听过这么可笑的支付方式！”
“那么今天，你就将有幸见证。”
塞拉菲娜上前一步，那双蕴含着金色符文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巴纳比。
一股无形的威严，让巴纳比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忽然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落魄的少女，而是一位手握权柄、言出法随的君王！
只听塞拉菲娜用一种平淡却不容置疑的语调，缓缓开口：
“以法则为证，我与你立下一个口头契约。”
“你，巴纳比，为我提供前往灰烬领所需的一切便利，包括你最好的马车、最充足的补给，以及一位经验丰富的车夫。”
“作为回报”
她顿了顿，瞳孔深处的金光一闪而逝。
“从此刻起，至下一个月圆之夜，你‘金鬃马车行’的每一笔生意，其利润都将在原有基础上，提升三倍。任何试图与你恶意竞争的对手，都将遭遇不大不小的意外，从而让你成为唯一的赢家。”
嗡！
空气中传来一声微不可查的法则共鸣！
巴纳比只觉得灵魂深处仿佛被烙上了一个无形的印记！
他还没来得及理解发生了什么，车行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老板！老板！大喜事！”一个伙计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脸上满是狂喜，“刚刚皇家采购部的管事大人派人传话，说要从我们这里订购五十辆最新款的魔力马车！加急的！价格随便我们开啊！”
什么？！
巴纳比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
皇家采购部？那可是最肥的肥差！他托了多少关系都搭不上的线，怎么会突然找上门来？还价格随便开？！
这……这难道……
他猛地转过头，用看神明一样的眼神看着塞拉菲娜，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刚才那个“契约”……是真的？！利润提升三倍？这何止三倍！这简直是一夜暴富！
塞拉菲娜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这一切本就理所当然。
“现在，我的‘承诺’，还可笑吗？”
“不！不！不可笑！”巴纳比“扑通”一声就想跪下，被塞拉菲娜一个眼神制止了。
他瞬间明白了，眼前这位神秘的少女，绝对是他惹不起的通天大人物！
“大人！尊敬的大人！”巴纳比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我这就去为您准备！用最好的！最好的！车夫也用我这里最稳的！保证把您舒舒服服地送到灰烬领！”
半小时后。
一辆外表低调、内里却无比奢华的魔力驱动马车，缓缓驶出了帝都的北城门。
车厢内，老罗德依旧处于梦幻般的不真实感中，他看着身边正闭目养神的小姐，眼神里充满了敬畏与狂热。
这已经不是凡人的手段了。
这是神迹！
塞拉菲娜没有在意老仆的目光，她的心神已经飞向了遥远的北方。
言灵法典的能力，远不止于此。
刚才的契约，只是牛刀小试。她没有凭空变出金钱，因为那不符合“规则”。但她可以修改“商业规则”，让财富向她指定的人“合理”地流动。
这是律师的艺术，也是“立法者”的思维。
马车碾过帝都平整的石板路，逐渐驶向崎岖荒凉的北境。
车窗外的景色，从繁华似锦，慢慢变成了满目疮痍。
塞拉菲娜睁开眼，看着那片灰蒙蒙的天空，眼神平静而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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