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海边,浪花裹着碎银般的星光,一次次轻吻沙滩,留下转瞬即逝的泡沫。
林晚依旧在这里坐了很久了,这是她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看到大海。
一直听乐琪说大海是多么地美好,只是一直没有时间来。
现在辞了职,终于有空来了,一下飞机,连行李都没有来得及放,直接打车来了海边。
可惜当初说好的要一起来,另一个人却永远地缺席了……
林晚下意识地摸了摸身旁的空位,沙滩上只留下她一个人的凹陷。
那个本该坐在这里的人,此刻大概化作了头顶的某颗星。
她突然明白,乐琪为什么总说海是倒过来的天——现在仰望星空,就像在俯视另一片海洋。
不知道坐了多久,海平线上突然出现一道亮光。
光芒并不刺眼,带着新生般的温柔与磅礴,瞬间驱散了长夜积攒的所有清冷与孤寂。
海浪依旧一次次轻吻沙滩,但此刻留下的,是璀璨的金色涟漪。
林晚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眼眶被这壮丽的光景灼得发热。
她忽然想起了乐琪最爱说的那句话:“总有一场日出,专门为你而来。”
是啊,她来了。
她一个人,带着两个人的约定,赴了这场宏伟的盛宴。
阳光温暖地抚过她的脸颊,也照亮了身旁那片空无一人的沙滩。
在那片炫目的金色里,她仿佛看见乐琪回过头,对她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
长夜已尽,白昼降临。
林晚深深吸了一口带着阳光味道的海风,感觉那份沉重的遗憾,似乎也被这初升的光线照得透亮、轻盈了些。
她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衣角的沙粒,带着行李转身离开。
准备在澳门多玩一段时间,所以林晚没有选择住在酒店里,而是租了一间房子。
为了更好体验一下澳门的风土人情,还专门找的是一栋伫立在老城区的公寓——昌宁公寓。
像个巨大的蜂巢。
这是林晚在看到昌宁公寓后的唯一想法。
房子虽然老,但好在有电梯,不然带着一个箱子还是挺难上楼的,尤其是林晚租的房子是在八楼。
只是安保确实不怎么样,见到陌生人进来,保安问都不问一句。
电梯前已经有一位大叔等着了,看上去有点冷,当然,指的是性格。
见大叔看过来,林晚下意识的朝他笑了一下。
傅隆生新搬来的啊?
林晚有点意外对方会主动搭话
林晚对,今天刚搬过来。
大叔点了点头,目光在她行李箱上停留一瞬。
电梯门开了,他侧身让林晚先进,随后站在了电梯的角落里。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林晚按下“8”后,看向大叔,想要帮他一起按。
傅隆生我也住八楼。
电梯门缓缓合上,金属面板上的数字开始跳动。
傅隆生你租的八楼哪个房间?
大叔突然开口,声音在密闭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林晚803。
大叔沉默了几秒,电梯显示灯正从“3”跳到“4”。
傅隆生那间房子空了很久了。
他语气平淡,却意有所指。
林晚是吗?中介说这是刚腾出来的房源,性价比很高。
林晚说着,突然想起签约时中介闪烁其词的样子,以及远低于市场价的租金。
傅隆生上一个租客......
大叔顿了顿,正好电梯在五楼轻微晃动一下,林晚的心也跟着一提傅隆生搬得很匆忙。
“叮”的一声,八楼到了。
林晚谢谢提醒。
林晚拉着行李箱走出电梯,转身时看见大叔依然站在电梯里,那双眼睛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幽深。
行李箱的轮子在老旧地砖上发出咕噜咕噜的空洞回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八楼的布局比她想象的更显逼仄,一条长长的走廊通向深处,两侧是密密麻麻的房门,像蜂巢的巢室。
光线昏暗,只有几盏老旧的壁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勉强驱散阴影。
她刚走了几步,身后不远处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林晚下意识地回头,只见刚才电梯里那位大叔,正拿着一串钥匙,打开了802的房门。
大叔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在进门前半侧过身,昏黄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晦暗不明的阴影。
他的视线再次掠过林晚,以及她身后的803房门,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闪身进了屋,关上了门。
那一声关门声不轻不重,却莫名让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萦绕心头,居然是邻居?是巧合吗?
她压下疑虑,走到803门口。
正准备拿出钥匙,目光却被门把手上挂着的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个小小的、已经褪色的红色平安符,用细细的红线系着,在微弱的穿堂风中轻轻晃动,像某种无言的警示。
这不是中介或者前租客会留下的东西。
林晚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解下了那个平安符,指尖触感有些粗糙,带着陈旧的质感。
她小心的拿在手里,然后深吸一口气,将钥匙插进了锁孔。
门开了。
一股淡淡的、混合着霉味和消毒水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内部倒是比走廊明亮些,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在铺着薄尘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块。
家具简单,显得有些空荡。
她拖着行李箱走进去,反手关上门,下意识地落了锁,甚至不放心地检查了一下。
放下行李,林晚开始简单收拾。
房间确实如大叔所说,有种空了很久的感觉。
但某些角落又似乎残留着上一任住客仓促离开的痕迹——比如厨房垃圾桶里意外干净,但橱柜深处却遗漏了一包未开封的食盐。
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林晚在客厅那张略显陈旧的沙发上躺下。
她在客厅那张略显陈旧的沙发上躺下,本想只是闭目养神片刻,却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来时,四周已是一片漆黑,月光勉强勾勒出房间内家具的轮廓。
她摸出手机,屏幕冷白的光刺得她眯了眯眼——晚上八点四十七分。
胃里传来清晰的饥饿感,提醒她几乎一整天未曾进食。
揉了揉空瘪的肚子,林晚决定下楼找点吃的。
夜晚的老城区,或许能窥见与白日不同的面貌。
起身时,手指无意间碰到那个褪色平安符,硬硬的触感让她心头莫名一紧。
她把它拿出来,借着手机屏幕的光,能看到那红色更加暗沉,像凝固的血。
她打开抽屉,将它留在了空荡的屋里。
打开门,走廊比白天更加昏暗,只有尽头那盏壁灯散发着惨淡的光晕,将长长的通道映照得影影绰绰。
隔壁802的房门依旧紧闭,门缝下没有透出丝毫光亮。
电梯缓缓下行,缆绳运行的嘎吱声在寂静的夜晚被放大,显得格外清晰。
轿厢里的灯光忽明忽暗,映照着金属壁上自己模糊的身影,林晚下意识地紧了紧外套。
一楼大堂比白天更显空旷,保安不知去了哪里,只有值班桌上的一盏台灯亮着,在偌大的空间里圈出一小片孤寂的光。
走出公寓旋转门,一股带着咸湿气息的夜风扑面而来。
与白天的市井气息不同,夜晚的老城区霓虹闪烁,各色招牌亮起,投射下斑斓的光影。
行人依旧不少,但氛围却多了几分迷离与喧嚣。
林晚沿着挂满霓虹灯牌的街道走着,最终被一家看起来烟火气很足的大排档吸引。
点了一份干炒牛河和一碗艇仔粥,她找了个靠里稍显安静的位置坐下。
大排档人声鼎沸,锅铲碰撞声、食客谈笑声不绝于耳,但这热闹反而让她更清晰地感受到一种身处异地的孤寂。
老板娘小姐,你的牛河和粥。
老板娘麻利地端上食物,香气四溢。
林晚拿起筷子,热腾腾的食物下肚,驱散了身体的寒意和心里的些许空茫。
她慢慢地吃着,看着周围喧闹的人群,思绪有些放空,暂时将白天那些细微的异样感抛在了脑后。
结账离开喧嚣的大排档,夜晚的空气带着食物残存的暖意。
林晚站在霓虹闪烁的街口,回头望向昌宁公寓。
那栋大楼在夜色中静静地伫立着,大部分窗口都黑着,只有零星几点灯火。
她慢慢走回公寓,大堂依旧安静,保安的位置还是空着。
电梯平稳上升,这次没有遇到任何人。
回到803门口,她拿出钥匙开门。
进屋,反手锁好门,又将链条栓扣上。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冰箱启动时发出轻微的嗡鸣。
简单洗漱后,林晚躺倒在卧室的床上,陌生的床铺带着一股淡淡的樟脑丸气味。
窗外,城市的夜光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在天花板上投下一道模糊的光带。
她闭上眼睛,听着自己均匀的呼吸声,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车辆驶过的声音,渐渐沉入了睡眠。
这一夜,没有梦境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