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骋耐着性子，把吴所畏拉到沙发旁。
那些事实，每一个字眼都在狠狠地蹂躏池骋。
在爱的人面前，他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不忍心看到吴所畏眼里的眼泪。
这无疑是对池骋的凌迟。
他那双期盼亮晶晶的眼睛，充斥着对母亲的想念和眷恋。
他哪里忍心说出那些——
咱妈已经时日不多。
他说不出口。
就算池骋一个字都没说，吴所畏哪能不明白，推开半跪在他身边的池骋，抚着他的脸颊，“我吴所畏从来不是那么懦弱的人，无论什么事情，我有那个能力承担，我要自己去看，你要相信我，等我回来。”
池骋神色逐渐坚定，“好。”
行驶路上，那些鼓点一遍遍地拍打在吴所畏的心口，直至见到吴妈那一刻，才短暂地停滞。
“妈。”
吴妈瞧见他，慌乱地收拾桌子上的药瓶，“大穹！回来怎么不说一声。”
“妈，怎么那么多药？”
苦涩哽咽在喉咙，紧得发狠，比生吞天牛还要糟糕。
当猜测被检验那一刻，每一个瞬间都被无限拉长——吴所畏勉强撑起嘴角。
“保健品，补营养的而已，来大穹，饿不饿，我现在去做饭去。”
吴妈闪烁其词，起身要去厨房忙活。
吴所畏拦住她，“妈，我来吧。”
这个厨房，从他出生就长这样，这么多年也没动过。
盐袋被他藏进柜子里，他仰头喊道，“妈，没盐了。”
吴妈不明所以地走过来，“我上个星期刚买的盐啊，怎么没有了？”
吴所畏推着她的肩膀，“去买一袋吧，别耽误你儿子大展身手。”
“好好好，知道了。”
看着吴妈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吴所畏转身走进吴妈的房间。
他妈习惯把存折什么的压在床头下。
他去翻，什么都没有。
余光看到棉被下的木箱子，心里一动，上手翻了起来。
找到了。
病历单。
他盯着那行字，眼睛几乎要贴到纸上，手指无意识地跟着视线在字下慢慢划过。
每一个字都像块沉甸甸的石头，得在舌尖滚两圈才敢咽下去，嘴唇跟着无声地翕动。
【胰腺癌】
吴所畏眸子一缩，缓缓吐出浊气。
下面标着就医建议，无一例外都是保守治疗。
他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猛地晃了晃，下意识伸手去扶旁边的桌沿，指尖却软得使不上力，“哐当”一声带倒了桌上的空杯子。
他颤抖着手去扶，砰地一声——
杯子碎在地上。
吴妈回来后，就瞧见满满一桌子菜，“不是说没盐吗？”
吴所畏笑嘻嘻地，“这不是找到了嘛，是我眼瞎，来妈，多吃点虾。”
吴妈欣慰地看着吴所畏，“好，今天小池没来啊？”
“他公司在忙。”
吴妈感慨着，“小池这人确实不错，也挺照顾你的，我那天瞧着他女朋友了。”
吴所畏筷子一顿，“是嘛。”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