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的声音压得极低,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窗帘边缘:“要不……我们下去看看?万一她真出什么事呢?”话刚说完,就被程慧打断:“看什么?刚才在办公室装够了,现在又来这套,无非是想让我们先服软。”
陈悦没说话,只是走到书桌前,拿起手机犹豫着——她其实有点担心,却又拉不下脸。我盯着楼下那个身影,忽然注意到章子名抬手把那张纸塞进了口袋,然后拎起蓝色布袋,慢慢站起身,朝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
“她要去哪?”我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诧异。这个点,校门早就关了,除非……
“翻栅栏?”程慧挑了挑眉,语气里满是不屑,可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跟着章子名的背影移动。我们看着她走到校门口的铁栅栏前,放下布袋,双手抓住栏杆往上爬,动作笨拙又急切,裙摆被栏杆勾住也不管,硬生生扯了下来。
就在她一条腿跨过栅栏的瞬间,口袋里的纸突然掉了出来,被晚风卷着,飘到了花坛边。
“喂!她的东西掉了!”林晓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章子名的身体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反而加快了动作,翻出栅栏后,拎起布袋就冲进了夜色里,很快就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宿舍里彻底安静了。过了几秒,程慧率先迈开脚步:“走,下去捡回来看看。”我们跟着她跑下楼,花坛边的路灯下,那张纸正静静地躺在月季花瓣上。我弯腰捡起,展开一看,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还沾着泪痕——
“你们以为我想这样吗?那个袋子里的东西,本来就该是我的!许柚,你转来的那天,就不该碰我的书桌……”
话只写了一半,后面的字迹被泪水晕开,模糊不清。我捏着那张纸,心里的疑惑更重了:她的书桌?我从来没碰过她的书桌啊。程慧凑过来看完,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看来,她之前怪你抢东西,根本不是指闺蜜和舍友。”
晚风再次吹过,带着一丝凉意,我看着手里的半张纸,突然意识到,我们和章子名之间的矛盾,从来都不止倒垃圾、拿快递那么简单。那个蓝色布袋里的东西,她书桌上的秘密,还有这半张没写完的纸条,像一个个钩子,死死地勾住了我们的好奇心——
她到底藏了什么?
纸张边缘被指尖捏得发皱,泪痕晕开的墨渍像一团解不开的谜。林晓凑过来盯着纸条,小声嘀咕:“她书桌?我记得上次帮她捡笔,她都慌慌张张把抽屉关上了,好像藏了什么宝贝似的。”
程慧把纸条抽过去,对着路灯反复看了几遍,眉峰越拧越紧:“‘本来就该是我的’?什么东西能让她这么较真,还半夜翻栅栏出去?”
陈悦突然“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恍然:“我想起来了!上周校运会,她报了手工比赛,交上去的那个布偶娃娃,好像就是用蓝色布料做的!后来比赛结果出来,她没获奖,回来躲在被子里哭了好久,还说评委眼瞎。”
我心里一动——手工比赛?我转来的时候刚好错过报名,根本没碰过任何比赛相关的东西。可章子名的纸条里,分明写着“你转来的那天,就不该碰我的书桌”。
“难道她的布偶娃娃丢了?”林晓猜测着,眼神里满是疑惑,“可这跟许柚有什么关系啊?”
程慧没说话,突然转身往宿舍走:“去她书桌看看。”我们跟着她回到寝室,章子名的书桌抽屉没锁,轻轻一拉就开了。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本练习册和一个破旧的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一个和陈悦描述的一模一样的布偶娃娃,旁边写着一行小字:“妈妈织的,唯一的念想。”
“妈妈织的?”陈悦喃喃道,语气软了下来,“她之前从来没提过自己妈妈……”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短短一句话:“蓝色布袋里的娃娃,在旧教学楼三楼的储物间,你们要是敢碰,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发信人没有署名,可那歪歪扭扭的语气,一眼就能猜到是章子名。
旧教学楼早就废弃了,晚上连灯都没有,她大半夜跑过去干嘛?还有那个布偶娃娃,既然是妈妈织的,为什么会藏在储物间?
程慧把手机夺过去看完,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她不对劲,我们得去看看。”林晓吓得往后缩了缩:“可是……旧教学楼阴森森的,而且现在都这么晚了。”
晚风从窗户灌进来,吹得笔记本哗啦啦作响,最后一页的娃娃画像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我捏了捏手心,突然想起章子名翻栅栏时急切的样子,还有纸条上未说完的话——
不管她藏着什么,这场矛盾,似乎终于要找到真正的答案了。
程慧一把抓起钥匙,语气不容置疑:“怕什么?我们四个人一起,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在旧教学楼瞎折腾。”林晓咬了咬嘴唇,还是跟上了我们的脚步,手里紧紧攥着手机电筒。
夜色像浓墨泼满天空,旧教学楼孤零零地立在校园角落,窗户黑洞洞的,像一只只盯着人的眼睛。楼道里积满灰尘,脚步声踩在水泥地上,回声格外刺耳。林晓的电筒光晃来晃去,照亮了墙上剥落的墙皮和散落的碎玻璃。
“三楼……储物间在哪?”陈悦的声音有点发颤,下意识地往我身边靠了靠。
程慧眯着眼打量走廊,突然指向尽头:“那边,门是虚掩着的。”
我们慢慢走过去,离储物间越近,就越清晰地听到里面传来细碎的抽泣声。程慧抬手推开门,电筒光瞬间射了进去——章子名正蹲在地上,蓝色布袋被扔在一旁,里面的布偶娃娃滚了出来,一只胳膊已经扯断了,棉花露在外面。
她听到动静,猛地抬头,眼睛红肿得像核桃,看到我们时,眼神里满是警惕和绝望:“你们来干什么?谁让你们来的!”
“你大半夜跑这儿来,就是为了这个娃娃?”程慧捡起布偶,声音放轻了些,指着娃娃胳膊上的裂痕,“这是怎么回事?”
章子名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伸手抢过布偶抱在怀里,哽咽着说:“上周比赛结束,我发现娃娃被人弄坏了,就藏在这里想偷偷缝好……许柚,你转来那天,我看到你在我书桌前站了好久,我以为是你嫉妒我参赛,故意弄坏的!”
我愣住了,脑海里突然闪过转校第一天的画面——当时我只是找不到自己的床位,站在章子名书桌旁看贴在墙上的寝室床位表,根本没碰过她的东西。
“我没有!”我急忙解释,“那天我只是在看床位表,连你的抽屉都没碰过!”
陈悦也跟着点头:“对啊,许柚转来那天一直跟我在一起,根本没时间碰你的东西!”
章子名愣住了,抽泣声渐渐停了下来。程慧皱着眉,突然看向布偶娃娃的裂痕:“这口子不像是故意扯的,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勾到的。”她顿了顿,又看向章子名,“你再想想,比赛前后还有谁碰过你的书桌?”
章子名低头盯着布偶,沉默了好久,突然眼睛一亮:“那天……那天隔壁寝室的李萌来借剪刀,在我书桌前站了一会儿!她也报了手工比赛,最后拿了二等奖!”
晚风从储物间的破窗户吹进来,带着凉意。我们看着章子名怀里破损的布偶,又对视一眼——原来,这场误会的根源,从来都不是我们之间的 petty 矛盾,而是被忽略的第三人。
可李萌为什么要弄坏她的娃娃?章子名又为什么一直没敢说出来?
我看着章子名泛红的眼眶,突然觉得,这个一直带着刺的女孩,心里藏着的,或许不只是一个布偶的秘密。
她在我心里埋下一颗种子 生根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