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安收起那枚仍在散发阴寒气息的尸王内丹。山鬼不安地刨着蹄子，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你也感觉到不对劲了？”十安轻抚山鬼的脖颈，“这内丹来得太容易，广法和尚死前说的话也很奇怪。”
他回想起广法和尚临死前那句“原来只是个傀儡”，心中疑云更浓。若广法和尚真是傀儡，那幕后主使必定还在暗处。
城主带着官兵匆匆赶来，看到院中景象大吃一惊。
“道长，这……”
“广法和尚修炼邪术，已经伏诛。”十安简要说明情况，但隐去了尸王内丹的细节，“劳烦城主处理这些尸体，务必用桃木焚烧。”
城主连连点头，命人收拾残局。
十安带着山鬼回到屋内，取出尸王内丹仔细端详。这枚黑色珠子触手冰凉，内部仿佛有黑雾流动。他尝试用真气探查，却被一股阴邪之力反弹回来。
“这东西不简单。”十安沉吟道，“看来得去金光寺走一趟了。”
次日清晨，十安将山鬼托付给药铺掌柜照看，独自前往月仙湖畔的金光寺。
寺庙坐落在湖心岛上，金顶在晨光中熠熠生辉。远远望去，香客络绎不绝，钟声悠扬，俨然一派佛门圣地的气象。
十安混在香客中登上渡船。船夫是个健谈的老者，一边撑船一边介绍：“金光寺可是我们碧落城的福地，广法大师更是得道高僧。”
十安故作好奇：“听说广法大师佛法高深？”
“那可不！”船夫压低声音，“前几日张员外家闹鬼，广法大师去念了一段经，那鬼就再没出现过。”
十安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果然厉害。”
登岛后，十安随着人流进入寺庙。他假装参观，实则仔细观察寺内布局。前殿供奉着弥勒佛，香客们在此烧香祈福，一切如常。
绕过前殿，十安发现后院有武僧把守，禁止香客进入。他趁人不备，施展轻功翻过围墙，落在后院的一棵大树上。
从树顶望去，后院比前殿更加宏伟。正中是一座七层宝塔，塔顶镶嵌着一颗巨大的明珠。两侧是僧舍和禅房，不时有僧人进出。
十安屏息凝神，等待时机。
黄昏时分，大部分僧人都去前殿做晚课。十安从树上一跃而下，悄无声息地潜入宝塔。
塔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檀香。十安沿着楼梯向上，发现每层都供奉着不同的佛像。直到第六层，他察觉到这里的气息与其他楼层不同。
这一层没有佛像，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巨大的欢喜佛壁画。壁画前的蒲团上还残留着体温，显然不久前有人在此打坐。
十安仔细检查壁画，发现边缘有一处不明显的缝隙。他轻轻一推，壁画竟向一侧滑开，露出后面的暗门。
暗门后是一条向下的阶梯，隐约传来女子的笑声。十安心中一凛，小心地向下走去。
阶梯尽头是一间密室，墙上点着红烛。广法大师盘坐在中央的蒲团上，周身环绕着八名衣着暴露的年轻女子。她们眼神迷离，动作妖娆，正随着广法大师的诵经声翩翩起舞。
广法大师双目微闭，双手结印，周身散发出粉红色的雾气。那雾气与女子们的气息交融，形成一种诡异的能量场。
十安屏住呼吸，认出这是在修炼欢喜禅。但眼前的景象与他所知的正统欢喜禅大相径庭，反而更像某种采补邪术。
就在这时，广法大师突然睁眼，目光如电射向十安藏身之处。
“何方宵小，敢窥视本座修行！”
广法大师袖袍一挥，密室四壁顿时亮起金色符文。整个金光寺仿佛活了过来，钟声大作，无数金光从地底涌出，形成一个巨大的牢笼。
十安毫不犹豫地施展小挪移术，身形瞬间出现在塔外。他刚才站立的地方已被金光贯穿，留下一个焦黑的深坑。
“抓住他！”广法大师的怒吼从塔内传出。
数十名武僧从四面八方涌来，手中棍棒带着破空之声。十安不敢恋战，连续施展小挪移术，在金光阵的缝隙中穿梭。
金光如雨点般落下，所到之处砖石崩裂。十安险之又险地避开一道金光，衣角被擦过的地方立刻化为飞灰。
他催动真气，身形如鬼魅般在寺院中穿梭。眼看就要到达围墙，前方突然出现一道金色光幕。
十安咬牙，将全部真气凝聚在指尖，对着光幕一点。光幕荡漾了一下，出现一个短暂的缺口。他趁机穿了过去，落入湖中。
冰冷的湖水让他精神一振。他潜在水底，向对岸游去。
身后传来广法大师愤怒的吼声：“搜！他跑不远！”
十安游到对岸，躲进一片芦苇丛。他回头望去，只见金光寺上空金光大盛，将半个湖面照得亮如白昼。
“好险。”十安检查自身，发现手臂被金光擦伤，伤口周围泛着诡异的金色。
他运功逼出金光残余的能量，心中疑云更浓。广法大师明明已经死在他面前，为何又会出现在金光寺？而且这个广法大师的气息更加深沉，显然修为更高。
难道有两个广法大师？还是说，他杀死的那个真的是傀儡？
十安想起尸王内丹，取出查看。在月光下，内丹中的黑雾流动得更加活跃，仿佛在呼应着什么。
他决定先回城主府从长计议。刚站起身，突然听到芦苇丛外传来脚步声。
“仔细搜，大师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金光寺的武僧。十安屏住呼吸，悄悄向芦苇丛深处退去。
就在这时，他手中的尸王内丹突然发出微弱的光芒。十安心念一动，将内丹收入怀中，光芒立刻消失。
“那边有动静！”武僧们朝这个方向围拢过来。
十安深吸一口气，准备强行突围。突然，湖面升起浓雾，很快笼罩了整个湖岸。
雾中传来女子的轻笑，若有若无。武僧们顿时慌乱起来。
“是水鬼湖妖！快撤！”
趁着混乱，十安悄然离开芦苇丛，向碧落城方向疾行。
回到城主府时已是深夜。药铺掌柜还在等他，见他受伤连忙取来伤药。
“道长，您这是……”
“金光寺比想象中更危险。”十安简单处理了伤口，“广法大师没死。”
掌柜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我们亲眼看到他……”
“我也有同样的疑问。”十安取出尸王内丹，“或许答案就在这里。”
他运转真气，缓缓注入内丹。内丹中的黑雾开始旋转，逐渐形成一个模糊的画面。
画面中，广法大师跪在一个黑影前，恭敬地献上这枚内丹。那黑影接过内丹，在广法大师额头一点，广法大师便倒了下去。随后，又一个广法大师从黑影身后走出，接过内丹。
“分身之术……”十安恍然大悟。他杀死的那个广法大师，只是真正广法大师的一个分身。而真正的广法大师，一直在金光寺修炼邪术。
掌柜看得目瞪口呆：“这、这到底是什么邪法？”
十安收起内丹：“看来金光寺的水，比月仙湖还要深。”
他走到窗边，望向金光寺的方向。寺顶的明珠在夜色中发出妖异的光芒，仿佛一只窥视着整座城市的眼睛。
“明日我要再去一趟金光寺。”
洛川掌柜急忙劝阻：“太危险了！您刚才差点……”
十安摇头：“有些事，明知危险也要去做。况且……”他摸了摸怀中的内丹，“我可能已经惊动了真正的广法大师，他不会放过我的。”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城主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道长，不好了！湖面、湖面上飘来好多棺材！”
十安神色一凛：“来了。”
他抓起桃木剑，大步向外走去。月光下，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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