锲子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教学楼的走廊里已有稀疏的脚步声。林溪抱着一摞厚厚的作业本，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斜前方——那里，她的暗恋对象正和同学说着话，阳光落在他发梢，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

心跳漏了一拍，林溪下意识加快脚步，想赶紧送完作业回来，或许还能赶上多看两眼。就在她低头调整怀里作业本的位置时，肩膀忽然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怀里的本子哗啦啦散了一地，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雪。

“对不起！对不起！”林溪惊得脸都白了，慌忙蹲下身去捡，慌乱中手指被纸张边缘划了一下，细小的红痕渗出血珠，她却浑然不觉，只想着赶紧把散落的作业归拢好。

“没关系。”

一道清冷的男声在头顶响起，像山涧的泉水，带着不易察觉的凉意。林溪抬头，撞进一双极其好看的眼睛里——那是双瞳色很浅的眸子，睫毛纤长，目光平静无波，仿佛世间万物都难以在其中留下痕迹。

是江砚。

全校无人不知的学神，常年霸占年级第一，性格冷淡，独来独往，周身总像笼罩着一层生人勿近的气场。他就像画里走出来的人，干净、疏离，带着一种不染凡尘的高洁感。

此刻，这位清冷学神正弯下腰，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拾起散落在脚边的作业本。他的动作很轻，指尖偶尔触碰到林溪的手背，带来一阵微凉的触感，让林溪的心跳瞬间又乱了几分。

江砚微微抬眸，看到了校牌上的名字——林溪。

“谢、谢谢江同学。”林溪结结巴巴地说，脸颊发烫，不敢再抬头看他。

江砚没说话，只是将捡起的作业本递过来。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递本子时，目光落在林溪刚才被划伤的手指上，眸色微不可察地暗了暗。

“我、我先去办公室了。”林溪接过作业本，抱在怀里，几乎是落荒而逃。她能感觉到背后似乎有一道视线，但不敢回头，脚步匆匆地拐进走廊尽头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在身后关上，林溪靠在门板上，心脏还在砰砰直跳。刚才撞到江砚的窘迫，被他帮忙捡作业本时的紧张，还有那瞬间的对视……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脸颊发烫。

而走廊里，江砚还站在原地。

他看着林溪消失在办公室门口的背影，方才平静无波的眼底，此刻正翻涌着旁人无法窥见的暗潮。刚才指尖触碰到她手背的温度，她慌乱时泛红的耳根，还有那双写满无措的小鹿般的眼睛……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在他沉寂多年的心湖里，漾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这不是简单的悸动。

江砚缓缓抬起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皮肤的温度，那温度烫得惊人，顺着神经蔓延，点燃了他心底深处潜藏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渴望。

想要……抓住她。

想要让那双慌乱的眼睛，只看着自己。

想要让那泛红的耳根，永远只为自己而红。

这种念头一旦升起，便像藤蔓般疯狂滋长，缠绕住他的心脏，带着强烈的占有欲，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微微垂下眼睑，遮住眸中那抹过于炽热偏执的光，再次抬眼时，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疏离，仿佛刚才那个内心翻涌的人不是他。

只是，他站在原地，目光牢牢锁在办公室的门上，久久没有移开。

林溪，他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舌尖仿佛尝到了一丝甜意。

从今天起，这个名字，这个人，就只能属于他了。

谁也不能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