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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融合之始

星海织梦人

雷克斯事件像一剂猛药,震动了地下城。当奥尔为了阻止灾难而身受重创、又被集体力量治愈的影像资料(由新守夜人记录并传回)在内部网络有限度公开后,舆论发生了微妙的转向。偏执的狂热带不来希望,而牺牲与拯救,即便来自“异类”,也更能触动人心。

临时管理委员会借此机会,通过了《地表接触与共生法案》草案,正式承认夜之子为“拥有高度智慧与独特文明的共生族群”,并严厉禁止任何针对地表生态和夜之子的敌对行为。“余烬”组织的残余势力被大规模清剿,虽然仍有零星的抵抗,但已不成气候。

真正的融合,开始在法律的框架和相对安全的环境下尝试进行。第一个大型合作项目被提上日程:利用夜之光生态的自然净化能力,处理地下城堆积如山的、难以降解的塑料和金属垃圾。

项目负责人是那位曾与夜之子成功交流过水循环理念的工程师,马克斯。他带着详细的规划图和一批无害化的垃圾样本来到森林边缘。这一次,他没有急于展示图纸,而是先通过星尘,向守光者奥尔和几位夜之族长者表达了敬意和感谢,并展示了那些顽固垃圾对地下生态环境造成的压力——浑浊的水源、被污染的土地影像。

夜之子们安静地“听”着,光纹平稳地流动。奥尔伸出手,指向垃圾样本,又指向森林深处一片散发着奇异紫光的沼泽地带。通过星尘的转译和意念共享,马克斯明白,那里生长着一种特殊的共生菌群,能够分泌强大的分解酶。

合作开始了。人类负责将分类好的垃圾运送到指定区域,夜之子则引导那种紫色发光菌群覆盖上去。过程比任何人类科技都更缓慢,但却安静、无污染,且效率在菌群适应后开始显著提升。被分解的垃圾化为无害的有机物,反过来滋养着发光苔藓。

马克斯和夜之子的工程师们(他们擅长利用植物根系和菌丝网络进行“生物工程”)开始一起设计更高效的输送和覆盖系统。他们用发光的藤蔓作为导向标记,用共鸣晶体作为简单的信号传递工具。两种截然不同的思维模式在碰撞中产生火花:人类的效率至上与夜之子的生态循环理念,在互相妥协与学习中,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星尘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人类穿着工装,夜之子身披光纹,他们在一起工作,手势和简单的音节混杂,虽然沟通仍不顺畅,但目标却是一致的。阳光下(旧时代的记忆)不可能出现的组合,在这夜幕的晨曦中,成为了寻常的景象。

她感到一种深沉的慰藉。这不仅仅是处理垃圾,这是一种象征。人类带来的“问题”,正被新世界的力量温柔地“消化”和“转化”。就像日落孕育了夜幕的朝阳,旧文明留下的伤疤,也正在成为新文明成长的养分。

然而,在巡视一片新建的净化区时,星尘注意到奥尔偶尔会停下脚步,望向深邃的星空,他身上的光纹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的波动。

“守光者,你在看什么?”星尘通过意念询问。

奥尔沉默了片刻,传递回一段模糊的信息碎片,仿佛来自远古的记忆遗传:“光……在变化。遥远的‘母亲’(指休眠的太阳)……沉睡并非永恒。群星的‘低语’……变得急促。”

星尘心中一凛。父亲的预言只到“夜幕的朝阳”,那么朝阳之后呢?是漫长的白昼,还是……新的黄昏?

融合刚刚开始,但宇宙的谜题,似乎才刚刚揭开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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