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后,就在月球基地逐渐适应能量潮汐,开始尝试性的深空信号监听时,一个微弱但清晰的信号,主动接入了基地的接收器。
不是来自遥远的“星语者”,而是……那个失联的夜之子播种者!
信号断断续续,充满了杂音,仿佛穿越了无法想象的距离和维度,但其核心意念却被心芽和母树网络勉强捕捉并放大:
“……我还……存在……被包裹……在‘思绪’的海洋……它们……不是恶意……是‘归档者’……古老的……文明收集者……我成了一个……样本……”
传来的信息碎片令人震惊。那个被称为“归档者”的实体,并非出于毁灭的目的,而是像一种宇宙尺度的博物学家,捕获新发现的智慧生命印记,将其“归档”到一个庞大的、非物理性的信息库中。被捕获的个体意识并不会消亡,而是以一种数据化的形态“活”在那个库中,成为永恒的记录。
“……它们看到了……我们的光……两种思维……编织在一起……它们……好奇……这是……新的‘模式’……”
信号中传来了更多关于“归档者”的信息:它们存在于更高的维度,时间对它们而言是可浏览的卷轴。它们目睹过无数文明的兴起与陨落,而人类与夜之子在灾难后的融合与共生,是一种它们数据库中未曾记录过的、“高熵”且充满潜力的新模式。
“……警告……‘归档’……只是其一……深空中有……‘裁剪者’……它们厌恶……复杂的‘噪音’……会……清理……”
信号在这里变得极其微弱,最终彻底消失,无论如何尝试都无法再次连接。那个夜之子播种者的意识,似乎耗尽了最后的力量,送回了这份至关重要的情报。
地球指挥部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们得到了答案,却面临着更艰难的抉择。
“归档者”相对中立,但它们的“收集”行为本身就是一种剥夺。“裁剪者”则显然是潜在的、极其危险的敌人。而他们这个新生的、融合的文明,因为其独特性,同时引起了前者的“兴趣”和后者的“注意”。
隐藏已经不可能。他们的“光”——无论是生物发光还是科技信号——已经在宇宙的黑暗森林中暴露了位置。
“我们该怎么办?”临时管理委员会的一名成员声音干涩。
琳博士看向星尘和奥尔:“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归档者’送来的信息里,包含了一些……可能是它们维度数学的碎片。如果我们能理解它,或许能找到与它们平等对话,甚至防御‘裁剪者’的方法。”
星尘点了点头,她的目光坚定:“恐惧无法带来安全。那个牺牲的播种者给我们指明了道路。我们必须更快地学习,更快地理解这个宇宙的规则。不仅要适应能量潮汐,还要尝试理解维度的潮汐。”
奥尔的光纹散发出沉静而决然的力量:“生命……在于进化。恐惧……催生停滞。我们的路……只有向前。将‘噪音’……谱成……它们无法‘裁剪’的……乐章。”
新的目标确立了:不再是单纯地生存和回应,而是要主动破解更高层次的宇宙规律,掌握在星辰大海中保护自己的能力。月球基地成为了最前沿的实验室,而地球的母树网络,则是进行庞大复杂计算的生物核心。
日落之后的朝阳,不仅要照亮大地,还要学会在充满无形潮汐与未知存在的宇宙深海中,成为一座不灭的灯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