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念头在脑海中翻涌,润玉再也按捺不住。旭凤如何待他,他皆可隐忍,唯独锦觅——绝不容许!怒意如潮水般汹涌而起,他猛然抬手,灵力狂涌间,棠樾居那扇简陋的木门瞬间被震得粉碎,木屑纷飞,宛若一场无声的暴风。他的双眸冷冽如冰,似九尺寒潭般刺骨,与初春微暖的气息格格不入,反而令整个空间都染上了一丝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他死死盯着旭凤,眼尾泛起一抹殷红,似压抑的烈焰即将喷薄而出。那一份怒火,不只灼烧了空气,也点燃了心底最深的执念。
润玉(玹渊)“旭凤!锦觅乃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请你自重!”
旭凤听闻门口传来的异动,目光一转,落在那扇已被震碎的木门上,却只淡淡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他抬眼看向来人,眸底深处的轻蔑几近溢出,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对对方的不屑与漠然。
万能角色“怎么?我那敬爱的兄长,堂堂天帝陛下,这就心生怜惜了?既然明知锦觅乃是我的妻子,便该懂得莫要随意插手他人的家事。难道说,你与锦觅之间早已暗藏情愫?这些年,她可对你念念不忘呢。”
见旭凤开始语无伦次,锦觅毫不犹豫地站到了润玉与旭凤之间,仿佛时光倒流至当年天魔大战的那一刻。她直面着旭凤,眼眶已然泛红,连嗓音都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深处挤出来的,沉甸而痛楚。
瑶绡(锦觅)“旭凤,我与你相伴已近千年,连孩子都已有了。别的且不提,我甚至从未踏足天界,又何谈私相授受?我与内兄之间,始终坦荡如初,清清白白。你怎能无端猜忌,冤枉他人?”
瑶绡(锦觅)我的事,皆是我自己的选择,与旁人并无瓜葛,还请你莫要随意评说,妄加指摘。
尽管她与润玉多年未曾相见,却依旧能察觉到他的身体已大不如前。往昔种种,她亏欠他良多,此番绝不能再因自己的缘故而连累于他。而润玉听了旭凤的一番话,胸中怒火骤然升腾。他向来以隐忍克制为本,然而今日,面对旭凤这般出言不逊,他心中那压抑已久的底线终被触碰。权衡之间,他暗自决意,这一次绝不再退让半分。
随即,润玉双掌缓缓上抬,水灵之力在指尖流转,如同涓涓溪流汇聚成澎湃江河。刹那间,四周水幕凝形,化作一道道高耸的水墙,倏忽一掌拍出,数条水龙咆哮而起,直逼旭凤命门而去。面对这凌厉攻势,旭凤唇角微扬,眼中满是不屑。这份傲然不仅源于他身为战神的骄傲,更因他从未将润玉真正放在眼里。即便当初天魔大战中被对方痛击,他也只当是润玉借了穷奇之力,并未放在心上。怀着这般轻视,他毫不忌惮地迎上这一击。然而,他却未曾料到,润玉这一掌毫无保留,竟是倾尽全力,那汹涌的水龙轰然撞击之下,竟让他五脏六腑如遭重锤,几欲移位。
旭凤未曾料到结局会是如此。剧痛袭来,他诧异地望向润玉,心中满是不信,也不愿信。怎么可能呢?那夜神平日里毫无作为,昼伏夜出,而此刻看似面色苍白、身躯孱弱的天帝,又怎会有这般强大的灵力与深厚的修为?即便旭凤再愚钝,也能察觉到那逼人的应龙威压,重得他几乎喘不过气。然而,他心中满是不甘,他怎能再次败给那个出身卑贱的私生子?随即,旭凤唤出真源之力,一只火凤幻影腾空而起,伴随着悦耳鸣叫翱翔于天际。润玉见状,亦不示弱。龙凤真源再度相抗,这一幕让一旁的锦觅不禁回想起当年天魔大战的情景。
这一次,锦觅再没能及时挡在他们之间。润玉催动天帝真源之力,携雷霆万钧之势直击旭凤,将其震飞数丈远。而旭凤终因真源反噬,元神俱毁,无力再站起。然而,这致命一击也让润玉付出了沉重代价,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形踉跄,缓缓倒下。锦觅见状,目光未曾在重伤垂危的旭凤身上停留片刻,而是毫不犹豫地奔向润玉,将他虚弱的身体紧紧拥入怀中。与此同时,内屋中的棠越听闻外间巨响,原本被父亲旭凤以结界禁锢于室中,无法脱身。但随着旭凤元神崩裂,那结界也随之消散。他刚推开房门,便目睹了这一触目惊心的场景——一方倒地不起,另一方却已奄奄一息,在锦觅怀抱中渐失生机。
万能角色“大伯!”这是棠越。
他匆忙奔了过去,母子二人此刻正围在润玉身旁。相比之下,玉米地里的旭凤更显得孤苦无依。锦觅见到润玉这般模样,竟一时无暇顾及突然出现的儿子。她泪眼朦胧,心中满是酸楚与疑惑——这天上地下,怎会有如此痴傻之人?明明她从未将心交付于他,他……他又何苦做到这一步?
瑶绡(锦觅)“小鱼仙倌,求你别吓我……你看着我,好好看着我,别这样。”
她此刻已经泣不成声,心痛到无以复加,目光紧紧追随着他的面容,仿佛怕一眨眼,他就会从自己眼前消失。
棠越亦是伤心至极,无法自抑。若问为何他对自己的父亲旭凤如此冷漠,那便是因旭凤常年来的打骂与侮辱早已在他心中埋下了怨恨的种子。加之目睹娘亲遭受暴力相向,内心的不满层层累积,更让他对旭凤的情感愈发疏离。而大伯却是这天地间,除了娘亲之外,最关心他、最爱护他的人。孩子的爱恨往往最为纯粹,谁给予他温暖,谁予他冷酷,他的心中一清二楚,如明镜般透彻。
锦觅的哭喊声与孩童的啼哭交织在一起,如同一把利刃刺入润玉的神思,将他从混沌中唤醒。然而,他心知肚明,自己的生命力已然如燃尽的烛火,所剩无几。他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强行撑开沉重的眼睑,目光艰难却坚定地落在母子二人身上。没有怨怼,亦无遗憾,他唯一牵挂的,是他那义子——如今身为天界储君的淮泽。他嘴角勉强勾起一抹笑意,那笑意中既有无法掩饰的凄然,又透着彻底的释然,仿佛在无声之中完成了他生命最后的嘱托。
润玉(玹渊)“觅儿,棠越,你们都别再哭了。觅儿,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要托付于你,不知你是否能够应允?这对我而言,意义非凡。”
锦觅听润玉这般交托后事的话语,心中顿时涌起一阵不安,连连摇头,似要将这不详的言语从脑海中甩脱。
瑶绡(锦觅)“小鱼仙倌,龙族之寿何止千万载,切莫胡言乱语。我们会带你回天界,请岐黄仙官为你诊治,再去寻药王求取灵药。你定不会有事的,信我一次,好不好?我……求你了。”声音微微颤抖,似是竭力压抑着内心的慌乱与痛楚,每一个字都如同刻在心尖上般沉重。
润玉(玹渊)润玉轻轻摇了摇头,嗓音微颤,“我怕再不说,就真的来不及了。觅儿,请听我说,你不愿让棠越继承天帝之位,我绝不勉强。只恳求你,能倾尽全力辅佐淮泽登上至尊之位。他……他是我的义子,一尾小白龙,也是我此生唯一割舍不下的牵挂。求你了,带上我的人鱼泪与赤霄剑,如此一来,众仙不会再生异议。我尚有半载修为,今日便悉数传予你。还有……还有我的辩色之力,你是花界少神,不可无此能力。” 他的声音断续而低沉,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千钧重压,却又透出难以言喻的恳切与深情。
锦觅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汹涌的水灵之力源源不断地涌入自己的灵脉。她失声痛哭、奋力呼喊,却终究无能为力。也正是在这一刻,一种蚀骨的清明骤然击中了她,让她终于看清了自己真正的心之所向。然而,这迟来的领悟,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与残酷。
她颤抖着手,取下那串人鱼泪。鲛珠依旧晶莹剔透,泛着温润的浅蓝光泽,仿佛还残留着主人的温度。可当她抬头,只能绝望地看着润玉的身躯逐渐变得透明,最终碎裂成无数微光闪烁的星子,纷扬着漫入天际。锦觅愣在原地,指尖紧紧攥着那颗鲛珠,却再也感觉不到一丝温度。干涸的眼眶阵阵刺痛,原来悲痛至深时,连眼泪都会枯竭。
瑶绡(锦觅)“小鱼仙倌,你的嘱托我记下了。纵使千难万险,我也定会为你达成所愿,将此诺守到地老天荒。”
锦觅的话音尚未在空气中完全消散,一股凛冽的寒意便乍然涌现。下一刻,一柄长剑已赫然在她手中凝实。剑身光华流转,古朴威严,正是象征天界至高权柄的赤霄剑。它似有千钧之重,仿佛承载着星辰的重量与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然而,锦觅握剑的手却稳如磐石,那足以压垮山岳的重量于她而言,竟轻渺得如同无物——只因这是润玉以生命交付的最后遗愿,是她必须独自扛起的宿命。
天元三百五十二年春,天帝润玉于罗耶山棠樾居溘然长逝。彼时,山河奔涌哽咽,万艳同悲,四海共泣,天地失色。九百九十九记丧钟撼动九霄,上元仙子邝露与众仙皆心有所感,六界同哀。
同年,旭凤亦因旧伤复发,不治身陨。其子棠樾守孝三载后,随母亲锦觅共同辅佐先天帝义子、自己的堂兄淮泽继承大统。登基大典当日,月下仙人丹朱与魔尊鎏英因旭凤之死前来问责,场面一度剑拔弩张。然新天帝淮泽与水神棠樾从容应对,一番妙语连珠,既陈明大义,亦暗藏机锋,终使质问者无言以对,怅然离去,自此踪迹渺然,再未现于天界。
新天帝虽承天命,肩负重担,然世间遗恨如潮,难以尽数抚平。应龙天帝润玉,本是天命所归的天地共主,却落得那般星散云消的结局,天道亦为之不平。于是,时空长河倒卷,命轮逆转,光阴赫然回溯至太微登临帝位三百余年之后。九天之上,天道震怒,降下煌煌紫霄神雷,精准无误地劈向端坐凌霄宝座的天帝太微与天后荼姚。神雷之威,并非寻常焦灼,而是将其万年修为与帝王华裳一并涤荡,显露出内里狼狈不堪的本质,可谓神威涤荡,尽显其朽。
殿内众仙,乃至兜率宫中的太上老君,于此惊天变局之下,皆垂眸敛目,默然不语。这无言的沉寂,胜过万语千言的控诉,清晰昭示着他们对太微、荼姚长期把持权柄、施行暴政的深重厌弃与彻底失望。天道既已彰显其意,旧秩序便在神雷中轰然崩塌。
待太微、荼姚之事终了,天道并未停息其造化之功。但见九重天宫之上,祥云翻涌,瑞气千条,一尾身躯绵延如太古雷泽的山脉、鳞甲间跳跃着创始神雷的巨龙,与一尾羽翼展开便可遮蔽星辰、华光流转源于万羽之宗的彩凤,同时降临于九霄云殿。龙吟凤哕,声彻六合,宣告着新纪元的开启。二者乃天道钦定的新任六界之主,承裁秩序、掌运造化。自此,二圣临朝,同心协力,于天界乃至六界范围内推行大刀阔斧之变革,拔除积弊,扫荡浊气,终使天地重现清明,寰宇再归祥和。
正可谓,九天至尊当由贤者居之当为六界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