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城门还有半里地，队伍就挪不动了。守城的兵丁握着长枪列成两排，为首的是个脸膛黝黑的队正，姓周，在襄阳守军里待了五年，跟着郭靖守过三次城，胳膊上还留着上次被蒙古人箭射穿的疤。
“姓名！老家在哪！进城干啥！”周队正扯着嗓子问，手里的枪杆往地上一顿，震起的尘土落在他皲裂的手背上。
“小人马五，家在城南李家村，给城里药铺送点草药。”一个背着药篓的汉子赶紧回话，掀开篓子让他看，“都是止血的金疮药，王药师等着用呢。”
周队正扫了眼药草，挥挥手：“进去吧，直接送药铺，别瞎转悠。”
陈磊跟着队伍往前挪，听见前面吵吵嚷嚷。一个穿蓝布衫的年轻人正跟兵丁争执，他是城里绸缎庄张老板的远房侄子，想进城躲躲，却被拦在城外。
“张老板家上礼拜就把粮仓捐给守军了，他家亲戚更得按规矩来！”周队正瞪着眼，“没有郭大侠手令，谁来都不好使！”
年轻人脸涨得通红，被两个兵丁推搡着往回走，嘴里还嘟囔着“等我叔来了有你们好看”，周队正只当没听见——这种时候，能守住城比啥都强。
陈磊心里发紧，摸了摸怀里的碎银，又拽了拽粗麻布外套，把环首刀遮得更严实些。他正琢磨着该咋说，旁边一个兵丁凑了过来，这兵丁姓李，叫李茂，是周队正手底下的老兵，去年跟着郭靖在北门杀退过蒙古人的冲锋，腿肚子上还留着个马蹄印。
“你是从南边来的？”李茂打量着他，眼神落在他腰间鼓囊囊的地方，“这刀看着眼熟，像是野狼谷那伙山贼的家伙。”
陈磊一愣，没想到这人认识这刀。
“前阵子我们去清剿，被那络腮胡头子砍伤了两个弟兄。”李茂压低声音，“你这刀……是从他们那得的？”
“嗯，刚才在谷里遇到他们，打了一架，他们跑了，刀和银子都留下了。”陈磊实话实说。
李茂眼睛亮了亮：“那伙山贼祸害周边村子，你能收拾他们，是条汉子。想进城？我帮你通融通融，就说你是来投军守城的。”
陈磊又惊又喜：“真能行？”
“周队正不是不近人情，就是怕混进细作。”李茂往周队正那边瞟了眼，“你跟我来，就说你是我远房表弟，会使刀，想来帮郭大侠守城。”
陈磊赶紧跟上，走到周队正面前时，李茂笑着说：“周队正，这是我表弟陈磊，从南边逃难来的，会使刀，想来守城杀蒙古人。”
周队正上下打量陈磊，目光在他腰间的刀上停了停：“会使刀？前阵子在李家村，有个逃难的小子说自己会使枪，结果蒙古人一冲就吓尿了，还差点把箭楼给烧了。”
“我真能打！”陈磊赶紧说，“刚才在野狼谷，一个人对付三个山贼，没吃亏。”
周队正挑了挑眉，从旁边拿起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刀：“劈一刀我看看。”
陈磊握紧刀柄，想起系统分析山贼动作的法子，运起那点微薄的内力，手腕一转，长刀带着风声劈在旁边的木墩上，“咔嚓”一声，木墩裂成两半。
“有点意思。”周队正点点头，“进去吧。李茂，把他带到王百夫长那，就说补充到第三队，守西城角楼。”
“谢周队正！”李茂拉着陈磊往里走，刚过城门洞，就见一个穿皮甲的汉子牵着马经过，肩上扛着杆长枪，枪头闪着寒光。
“那是王坚王百夫长，”李茂低声说，“跟着郭大侠守了八年城，去年在南门一矛挑死过蒙古人的千夫长，厉害得很。”
陈磊心里一动，这名字好像在哪本书里见过，好像是个抗元的名将，没想到在这遇上了。
进了城，一股混杂着药味、汗味和烟火气的味道扑面而来。街道上行人稀稀拉拉，大多面黄肌瘦，店铺大多关着门，只有几家粮铺开着，门口挂着“米一石银五两”的牌子，看得人眼晕。城墙根下坐着不少难民，有个老婆婆抱着个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孩子，见了穿兵服的就磕头，求点吃的。
“别多看，看了也揪心。”李茂叹了口气，“蒙古人围了三个月，存粮快见底了，郭大侠把自家粮仓都打开了，还是不够吃。”
陈磊跟着他往西城走，路过一处校场，只见一群士兵正在操练，为首的是个络腮胡大汉，嗓门比打雷还响，正是王坚。他手里拿着根长棍，哪个士兵动作不对就一棍子抽过去：“出枪要快！蒙古人的马快得很，慢一步就被踩成肉泥了！”
士兵们动作整齐，喊杀声震得人耳朵疼。陈磊认出其中有个年轻士兵，刚才在城门边见过，叫赵勇，才十五岁，个子还没枪高，却咬着牙把长枪耍得有模有样——他爹上个月守城死了，他顶替爹的位置来的。
“那就是第三队的弟兄。”李茂指着校场，“王百夫长看着凶，其实护着弟兄们。上次有个新兵中了箭，他背着人跑了三里地找黄夫人派来的医官。”
陈磊点点头，心里对这个世界的“郭家军”多了点实感。他们不是书里冷冰冰的文字，是活生生的人，是真的在用命守着这座城。
走到西城根一间矮土房，李茂推开门：“到了，我住里屋，外屋这张床给你。王百夫长说了，明天卯时到校场集合，他亲自教你守城的法子。”
陈磊刚坐下，就见李茂从怀里摸出个干硬的麦饼：“拿着，垫垫肚子。城里粮紧，一天就两顿饭，都是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粥，这个你藏着饿了吃。”
“那你吃啥？”陈磊没接。
“我是老兵，有额外的口粮。”李茂把饼塞给他，“对了，明天见了王百夫长，别乱说话。他最恨蒙古人，也最敬重郭大侠，你要是说想混日子，他能把你扔去填护城河。”
陈磊把麦饼揣进怀里，心里暖烘烘的。他摸了摸腰间的环首刀，又运转起《基础炼气诀》，丹田那股暖流好像更清晰了些。
这时，脑海里的系统弹出提示：
主线任务“襄阳守卫战”已更新。
任务目标：协助王坚所部守住西城角楼十日，存活并击杀蒙古兵十名。
任务奖励：《中级炼气诀》，银十两，解锁“基础枪术”（由王坚亲授）。
任务失败：角楼失守或宿主死亡，系统解绑。
陈磊握紧拳头，看着窗外昏黄的天色。西城角楼，王百夫长，还有那些素未谋面却在拼命的士兵……他知道，从明天起，他不再是个看客，得真刀真枪地跟他们一起守下去了。
夜里，他被外面的动静吵醒，听见李茂在跟人说话，是赵勇那孩子，抱着杆长枪蹲在门口哭，说想家了。李茂没骂他，只是递过去块麦饼：“好好睡，明天还得守城呢。等打退了蒙古人，叔带你回家看你娘。”
陈磊翻了个身，摸了摸怀里的碎银和那半袋麦饼。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不光靠系统和刀，或许还得靠身边这些萍水相逢的人。他深吸一口气，把环首刀放在枕边——明天卯时，西城校场，他得让自己配得上这身刀，配得上这守城的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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