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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开学

供养大反派

再睁眼,两人已经躺在何舟卧室的床上,宛如做梦,何舟望着空空如也的天花板,暗自窃喜:终于从书里逃了出来。周围的一切变得无比亲切,淡烂色的窗帘随风吹起,在空中形成了一个自然的波浪,窗台上的几盆绿植都像在庆祝他的回归,书桌上还摆放着前不久刚写下的数学草稿,乱中有序,纸上的xyz好似欢快得跳起了舞。

何舟心情大好,戳了戳景痕的脸,凑近一看还挺帅,他昏睡时皱了皱眉,睫毛密又长,一脸少年感,长得人畜无害。

何舟心下一松翻了个身,空中又出现了几个闪烁的大字。

【改造反派任务继续进行】

【请宿主在一年内自由攻略反派,任务失败将被抹杀】

何舟咒骂——怎么回了原来的世界还是摆脱不掉这个鬼一样的任务,刚还觉得有些小帅的反派现在看起来哪哪都不顺眼了。

但眼下更急的是门外急促的敲门声,“舟舟,你尊贵的妈妈从国外回来了!出来迎接!”是苏雪晴。

久久没人应,她有些不耐烦,手上敲门力气也重了几分:“你在房间吗,我开门了啊!”

何舟来不及想,手忙脚乱地扯过被子盖在景痕身上,结果根本盖不全,两条腿还耷拉在床边。

景痕被他的动作闹醒,抓着对方的手腕,半睡半醒地凑到伤口处,用舌尖轻轻舔舐。何舟吓得一挣,将景痕推回了床上。

血腥味混杂着泥土的气味往何舟的鼻腔里钻,他紧锁的眉心跳动了三两下,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如今他像只掉进泥潭的流浪猫,半面身子侵在了泥泞中,连睫毛都粘上了泥点。他颤抖着立起了鲜血淋漓的双手,手腕上的铁链被牵动着“叮啷”响,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那双满是迷茫和不可置信的双眼,嘴唇微微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了。

不远处,一位身形高挑的少年侧身站在硕大的圆月前用湿红的软布擦试着匕首——是景痕,似是察觉了何舟的动静,他停下手上的动作,缓缓踱步走来。

“敢带我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景痕的声音没什么温度,抬手就将匕首抵在何舟的后背:“受死吧!”

何舟双瞳中全是景痕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要多刺眼就有多刺眼,他的喉咙因极度恐慌发涩,吐不出来一个字。

匕首尖缓缓刺进皮肉,他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看汩汩鲜血从胸口涌出,这无疑是他最接近死亡的一次。

“啊——”何舟惨叫,这梦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梦醒,何舟面色惨白,如获新生般大口大口喘气,梦里杀人不眨眼的景痕现在住在他的隔壁房间,安分守己。

今天开学日,距他把景痕从书中带出来已经过了七天。

景痕初到那天,何舟为了完成任务留下景痕就对苏雪晴扯谎,他给景痕套了个听话懂事的壳子,又编了段无父无母的凄惨身世,连他那一头银发都说成是白化病。

何舟对她进行了长达一个小时连哄带骗的洗脑,说得口干舌燥,苏雪晴听得泪流满面,决心要收留这个可怜的孩子,供他读书。

七天内风平浪静,虽然接触不多,但何舟为了任务,即使再不喜欢景痕,都对他百依百顺。而景痕却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

何舟在心底里吐槽,吃我的用我的还不给我好脸色,反派狼心狗肺,无异于《农夫与蛇》,越想越烦。

何舟没有赖床的习惯,飞速穿好校服下了楼。

厨房里两道忙碌的身影进进出出,难得回一趟家的苏雪晴母爱大爆发,起了个大早就为了做个早餐,景痕起床后就和苏雪晴一块忙活。

何舟轻啧一声,心里阴阳怪气:真是母慈子孝。不巧迎上景痕淡淡扫来的目光,他当即表演了个变脸,笑脸相迎以示友好。

不得不说景痕真会耍心机,对何舟冷冷淡淡,但却在苏雪晴面前十分听话,真是立稳了何舟给他捏造的乖乖男人设。

开学第一天,班里要个新生的消息被周招这个大喇叭在一班传遍了,他在后排开了个团,趁着这会儿没上早自习闲的没事干的同学聚众聊起了新生八卦。

比周招还了解新生的何舟不屑加入几人的小团,撑着脑袋望向窗外,天蒙蒙亮,郁郁葱葱的树头紧贴着暗沉的天空,窗外是一片幽绿,他发着呆以整理自己混乱的思绪。

第七天了,他在如何攻略景痕这件事上毫无头绪,应该就是让景痕乖乖听话吧,可是景痕一看就难驯如狼,攻略反派任重而道远,何舟在纸上写下了一个醒目的标题:攻略计划。这是任务开始前的仪式感,就像开机大吉。

何舟自言自语:“没见过猪肉我还没见过猪跑吗?”

几分钟后他在白纸上写下了姓名:景痕,身高:未知,体重:未知,爱好:未知......

性格:没心没肺,狼心狗肺.......

大脑一片空白的他有些自暴自弃地在纸上画了个提刀的火柴人——他对这个反派真是一无所知,看来还是要多接触。

“小道消息咱班要来个新生。”

祁酥酥语调有些激动:“公母?高否?富否?帅否?”

提到高富帅时,周招冲着大清早就死气沉沉的何舟发问:“哎,咱们文将对新生就一点不好奇?”

对于怎么驯景痕毫无头绪的文将撂下笔,轻“啧”了声:“好奇有什么用?迟早会认识,与其花时间了解他还不如现在去放个水。”

何舟向周招发起了厕所双排邀请,周招很识趣地退出了八卦小团。

一中的男厕装的声控灯,大清早的没多少人放水,所以空旷的男厕昏暗无光。

越往里走可以听见远处有人在交谈,但听不清在说什么,走廊尽头还传来淡淡的烟味。

何舟没吱声,自顾自地放水。

厕所里的二手烟味将何舟的思绪拉到了高一下册的厕所案。

高一下册,有传言说何舟将二班一个有心理疾病的女生拖进男厕意图不轨。

在这件事发生后男厕和二班谢知意给何舟留下了心理阴影,二班几个当起护花使者的刺头怒放狂言:“何舟我在男厕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何舟比窦娥还冤,辩解的话烫嘴却吐不出嘴。

他倒也不是害怕,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尽量避着二班的几个刺头,男厕能不进就不进。

今早来上厕所纯属是想大清早碰到刺头的概率小,早上解决完生理需求,尽量不来男厕了。

想得有些久,周招在外等得有些急,何舟刚提好裤子就听他在外喊:“好了没啊?舟爷。”

这一嗓子把男厕的声控灯都喊亮了,好像是生怕没人认识何舟。

何舟准备动身往外走,结果被走廊尽头的一声吼吓了一跳。

“操!何舟?巧啊。”

何舟和周招心道不妙,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是二班刺头之一,姚意,不出意外跟他交谈的就是他的狗腿子。

周招语气慌张,在何舟身旁低声道歉:“爹,我把你害惨了。”

姚意吸了两口烟后,将烟扔在地上捻了两脚:“何舟你要是个男的就别当缩头乌龟了。”

何舟从容不迫,也没打算逃:“该来的还是逃不掉。”

说罢,何舟单手将周招拦在身后,怕他受到伤害。

只见周招双手合十,求饶般对对面三人:“没我什么事吧?要不我先走?”

说罢头也不回地冲出男厕。

在场除周招外的四人头顶都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但没一个人管他,因为二班三人的目标都是何舟。

突然孤立无援的何舟:“?”

他在心里无奈地吐出了句,患难见真情。

三人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飞扑而来,被何舟灵巧地避开了,很快他就被围堵在了角落。

一通拳打脚踢后,何舟抱着头蹲在角落:“你们打完了吗?”

“你想草草了事?”

何舟不答,阴着脸缓缓起身,缓缓挪动了身子,尽力靠向门。

下一瞬,他扛起门旁边放在地上的一桶水朝三人破了过去。

这是洗拖把的水,平时用来拖个尿什么的,又骚又臭,对面被泼了一桶水,全身都湿透了,三人如同落汤鸡,咬牙切齿。

姚意举起拳头准备挥下:“何舟,我操......”

一语为毕,拖把扑面而至,把他想说的话都怼了回去。

何舟嘴角带彩,拎着拖把不偏不倚地站在三人面前,活像一个战胜者,他低低地笑了,听上去十分惊悚:“我来给你们洗把脸。”

三人吃了瘪,磨拳接掌准备报复,谁知最左边的狗腿子踩上了拖把,何舟一抽拖把,那人站不稳,用力扒拉姚意,姚意又扒拉了右边的狗腿子,三人互相拖累着倒了下去,发出“咚”的一声响。

何舟抱臂,居高临下不屑地邪笑:“蠢货。”

景痕作为新生正规规矩矩地在许娜办公室里报道。

许娜坐在旋转椅上翻看学生资料,长叹了口气——资料上的男生五官立体,那不符合学生气质的银发刚好及眉。翻开第二页没有她最在乎的成绩,只有一个名字听起来高大上的外国中学。

她暗示地将目光停留在景痕那一头闪眼的银发上:“景痕是吧,虽然不知道你在过去的学校怎么样,但既然来了一中的一班,我希望你可以一门心思放在学习上,好吗?”

景痕低着头淡淡“嗯”了一声,没有给出多余的回应。

许娜无奈地笑了,又进行了一波暗示:“学校在仪容仪表方面管得比较严,一中毕竟是市重点。”

景痕一脸莫名其妙地又“嗯”了一声,他完全不知道许娜为什么老盯着自己的头看。

周围几个老师忍不住笑出声。

许娜揉了揉太阳穴:“景痕同学,你的头发......”

一语未毕,一个高高壮壮的男生像刚跑完1500米喘着粗气来报信:“报告!娜姐!周招...呸!文将在厕所被打了!”

许娜一惊,火气直冲头顶,她干脆利落地将学生资料撂在桌子上,倏地站起:“什么?!何舟怎么又被打了?是谁动了我的文将?!”

景痕听到何舟的名字时扬了扬眉,趁着无聊光明正大地偷听了三两句,听他们这么说何舟不是第一次被打了,有这么欠揍吗?

几位老师面面相觑后,借着埋头办公的架势偷听。

坐在角落的老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嘲讽:“多事之秋啊!许老师。”

许娜冷哼了声,没说话。

报信的男生双手撑着膝盖喘了会儿气继续往下说:“二班的,现在在德育处,你快去看看吧。”

许娜阴阳怪气地对角落里的老师说:“二班的打了一班的学生,你李红霞还打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吗?”

坐在角落里的李老师闻言坐不住了,手忙脚乱地合上了教案,笑得有些苦。

许娜没空管景痕的头发了,她让周招领着无事可做的景痕逛逛校园,随后和李红霞匆匆离开了。

两个班主任赶到德育处时,何舟短袖校服上领口的扣子摇摇欲坠,他的嘴角青了一块,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可怜至极。相比之下靠墙而立的三个男生除了有点湿外,完好无损,中间的姚意虽然吃了瘪,面上却还是一副吊儿郎当样,而左右两人畏惧地看了眼许娜和李红霞,又怯怯地低下头。

刘同济重重摔了那装着半杯茶叶水的茶杯,责怪李红霞:“又是二班的,你们二班对人家何舟是多大仇多大怨?”

李红霞有些抬不起头,向刘同济连连认错。

站在中间的男生却不服气地冷哼一声,拽里拽气地说:“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这是何舟不知道第几次以受害者的身份来德育处里喝茶了,加害对象都是二班的男生,而案发地点都是在男厕,何舟次次被打的鼻青脸肿,他被打得见怪不怪了。

刘同济背手在二班三个男生面前来回踱步,然后对着中间那个校服都破了俩洞的男生直叹气:“姚意是吧?你数数你都打了人家何舟多少回了?再大仇再大怨也该翻篇儿了吧?”

姚意指着何舟,咬牙切齿道:“学校对他这种三好学生的错就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凭什么二班的学生就要受罚?”

“三好学生”四个字说得格外用力,像像一把刀捅在何舟的心口,他向来不稀罕什么三好学生的称号,这对他来说唾手可得,可因为这个称号,他总是被道德绑架。

从进门就在查看何舟伤情的许娜闻言黑着脸,指着姚意的脸恶狠狠道:“别给我玩你那套差生有罪论,你一个年级第二能差到哪去?你们班女生那事儿校方说了多少遍了不是何舟的错?”

在德育处阴着脸沉默了半天的何舟终于张了嘴,语气冷得快要结了冰:“高一的事我没有错,你也没资格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我。”

姚意像打不死的小强继续反驳:“事实就是你把一个有心理疾病的女生拖进男厕意图不......”

但“轨”字还没说出口,许娜重重的一巴掌就落在了他的脸上,又脆又响。

李红霞和刘同济反应过来要去阻拦的时候已经晚了,姚意捂住了自己那烙下个巴掌印的半边脸,恶狠狠地瞪着许娜。

“我最讨厌别人听风就是雨,这一巴掌你记住,你打他一次我就扇你一巴掌,我看你要不要脸。”

许娜阴着脸带走了何舟,甚至没有和李红霞还有刘同济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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