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笼罩着孤寂的断情居。聂风独自坐在冰凉的台阶上，手边散落着几个空酒坛。他仰头灌下一口烈酒，灼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暖不了那颗冰冷抽痛的心。
白日里，梦那句“我是喜欢他”，如同魔咒，在他耳边反复回响。每一次想起，都像有酸涩的潮水漫过心脏，侵蚀出一片空洞，又泛起一阵细密而真切的刺痛。
醉意朦胧间，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了往昔，那些被珍藏心底、如今却显得格外刺痛的时光……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月华如练的夜晚，梦坐在小院的石凳上，为他轻轻吹奏竹笛。笛声清越悠扬，如同山间清泉，流淌过他因修炼魔刀而躁动不安的心田。她侧着头，眉眼温柔，嘴角噙着一抹浅笑，那是他黑暗岁月里唯一的光。
他又看到灯下，她为他缝补因练功而破损的衣衫。烛火跳跃，映照着她专注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柔和的阴影。他静静地看着，只觉得岁月静好，若能一直如此，便是上天最大的恩赐。
是两人并肩坐在屋顶看流星划过夜空。她没有说话，只是悄悄将手塞进他的掌心。他的手心因练刀带着薄茧，却紧紧包裹住她微凉的手指，那一刻，他觉得拥有了全世界……
最难忘的，他们成亲那日，没有大肆铺张，只在几位挚友见证下拜了天地。梦穿着大红的嫁衣，美得不可方物。他掀开盖头时，看到她眼中闪烁的泪光和幸福。那一晚，他在她耳边许下承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江湖风波恶，我定护你周全。”
“呵……”聂风发出一声苦涩的轻笑，又猛灌了一口酒。他不怪梦，一点也不怪。她只是病了，忘了所有，包括他们的爱。现在的她，记忆中只有他是“杀父仇人”，只有恐惧和憎恨。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命运要如此捉弄他们？明明历经生死才换来的相守，转眼却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醉了就好……醉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喃喃自语，试图用酒精麻痹所有的痛苦和思念。
与此同时，山林深处，篝火噼啪作响。
第二梦抱着膝盖，坐在火堆旁，神情恍惚。怀空将烤好的食物递给她，她也只是摇了摇头。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迷茫：“你再跟我说说聂风的事吧。他以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怀空添了根柴火，沉吟道：“聂风与步惊云联手诛灭雄霸，平息了一场武林浩劫，这是不争的事实。江湖上，很多人都视他们为大英雄。”
“照你这么说他应该是个行侠仗义的大英雄才对。”第二梦低声说，像在问怀空，更像在问自己。
“不错。”怀空点头，“聂风待人处事，甚至比步惊云更多一份仁慈宽厚。”
第二梦沉默了。怀空口中的聂风，侠义、仁慈，这和她记忆中那个残忍嗜杀、强娶于她、杀害她父亲的恶魔形象，简直判若两人。巨大的矛盾让她心乱如麻。“既然他被你说得这么好，那他为什么还要对我做出那种事？强娶我，还杀了我的父亲？！”
怀空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叹了口气：“也许只有‘忆妻成狂’才能解释他如今的所作所为了。”
“忆妻成狂？”
“嗯。江湖传闻，聂风的妻子，也就是第二刀皇的独女第二梦，为了助他脱离魔道，自我牺牲，已经去世了。”怀空缓缓道，“所以他才会如此执着，将你误认作他的亡妻。”
第二梦浑身一震，猛地想起聂风一次次痛苦地对她喊：“你是第二梦！你是我的妻子！”
难道他真的是因为思念成疾，才把自己当成了他死去的妻子，从而做出了后面一系列疯狂的事情？
见她失神，怀空下意识地想安慰她，伸手想握住她的肩膀。
第二梦却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向后一缩，避开了他的触碰。连她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就在怀空的手即将碰到她的瞬间，她脑海中闪过的，竟是白日里聂风那双充满绝望和痛楚的眼睛。那眼神，让她心口莫名一涩。
怀空的手僵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掩饰过去，温声道：“这些都只是江湖传言，未必是真。而且传闻聂风体内有世代遗传的‘疯血’，一旦受到强烈刺激，便会心智尽失，狂性大发。那时的他，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
“疯血？”第二梦喃喃道，“所以是这股疯血冲昏了他的头脑，让他把我错认成他的妻子，然后把我抢回家，还杀了我的父亲？”
她像是在问怀空，又像是在为自己混乱的记忆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怀空看着她苍白脆弱的脸，不忍再加深她的痛苦，只能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就在这时，一个尖锐又诡异的声音突然从黑暗的林中传来：
“错了！你们都搞错了！聂风根本没有杀你爹，那只是你的幻觉！”
话音未落，一道戴着冰雕面具的诡异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篝火旁！
第二梦和怀空大惊，立刻戒备起身。
“你是谁？！”怀空将第二梦护在身后，厉声喝道。
面具人却不理他，怪笑一声，身形快如闪电，直取第二梦！“嘿嘿，我来送聂夫人回家，让你们夫妻破镜重圆！”
“休想！”怀空立刻出手阻拦，天罪剑光乍现！
然而面具人武功诡异莫测，轻松避开怀空的攻击，反手一掌，凌厉的掌风直接将怀空震飞出去，重重撞在树上，呕出一口鲜血，一时难以起身。
“怀空！”第二梦惊呼，想要反抗，却被面具人轻易制住穴道，动弹不得。
“乖乖跟我走吧，你的好丈夫可是想你想得紧呐！嘻嘻！”面具人怪笑着，拎起第二梦，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浓密的夜色之中。
怀空挣扎着想追，却因伤势牵动，再次跌坐在地，只能眼睁睁看着第二梦被掳走，脸上写满了无力与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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