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时光荏苒，如同白驹过隙。

当初那个在寒冬中冻得小手开裂、会因为找不到我而哭成泪人儿的八岁孩童，已然长成了挺拔俊朗的少年。

十八岁的王权富贵，身姿如松，风姿卓然。常年练剑赋予他矫健的身形与沉稳的气度，昔日的稚嫩早已褪去，轮廓分明的脸上，剑眉星目，继承了其父母最优秀的样貌。只是那眉宇间，似乎总凝着一丝化不开的淡漠与疏离，唯有在看向我时，才会冰雪消融。

我不知道这份感情是从哪一年开始悄悄改变的。

或许是他十二岁时，第一次独自完美施展出王权剑意后，下意识地第一时间在人群中寻找我的身影，得到我竖起大拇指的肯定时，那微微泛红的耳尖。

或许是他十五岁时，在一次家族历练中受了不轻的伤，却固执地不肯让人近身上药，直到我飘过去，又气又急地“训斥”他不懂爱惜自己，他才默默任由医师处理，目光却始终追随着我虚影的方向。

又或许，是更早一些，在我日复一日的陪伴、絮叨、唱歌、讲故事，在他每一个被父亲否定打压的灰暗时刻，给予他毫无保留的肯定与温暖时，那颗依赖的种子，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抽出了不同的枝芽。

他看我的眼神，早已不复孩童时的纯粹依赖。那里面掺杂了太多复杂的东西——温柔、眷恋、隐忍，以及一种让我逐渐感到心慌意乱的、深沉如海的情愫。

直到最近，这种变化达到了一个我无法忽视的临界点。

以往，每晚在他睡前，我去他房间给他讲一段故事或者闲聊几句，是雷打不动的惯例。可就在前几天，当我像往常一样准备飘进去时，他却罕见地拦在了门口。

少年身量很高，我需要微微仰头才能与他对视。他穿着雪白的中衣，墨发披散，周身还带着沐浴后湿润的水汽，眼神有些闪烁，不敢直视我。

“灿灿，”他的声音处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清越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今晚……就不必讲故事了。”

我一愣：“怎么了？是今天练剑太累了吗？”

他摇了摇头，耳根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绯红，沉默了半晌，才像是下定了决心般，低声开口：“我……我已成年。你虽是灵体，但终究是女子之态。夜深人静，共处一室，于礼不合……男、男女授受不亲。”

我：“？？？”

我整个人都僵在了半空中，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

男、女、授、受、不、亲？！

我这十年含辛茹苦（自认为）把你当崽养，陪你度过了多少艰难时刻，你现在跟我说“男女授受不亲”？在我心里，你明明还是那个需要听睡前故事的小豆丁啊！

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一丝极其微妙的、被冒犯的感觉涌上心头。我这算不算是……养崽养成被崽“反向攻略”了？

【系统提示：目标人物情感认知已成熟，对宿主的情感定位发生根本性转变，由依赖转为强烈且具有独占欲的爱慕。攻略任务完成度：99%。请宿主注意维系当前关系，并引导情感健康发展。】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带着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平静。

我看着眼前这个面红耳赤却态度坚决的少年，他眼神里的挣扎和坚持是如此明显。他不是在嫌弃我，恰恰相反，他是因为有了超越界限的心思，才会用这种笨拙的方式，强行在我们之间划下一条他所以为的“界限”。

我张了张嘴，想拿出当年“老娘看着你长大”的气势反驳他，可话到嘴边，看着他已然成熟的俊逸面庞和那双深邃眼眸中不容错辨的情意，那些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最终，我只能干巴巴地、带着点悻悻然地哼了一声：“……行吧，你长大了，翅膀硬了。那……晚安？”

他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有些失落，飞快地抬眸看了我一眼，声音更低了：“嗯，晚安，灿灿。”

门，在我“面前”轻轻合上。

我独自飘在寂静的走廊里，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心情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十年陪伴，竟养出了这般“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