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日子,仿佛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循环。
王权弘业派给富贵的任务越来越频繁,难度也越来越高。那顶象征着王权世家威严的轿子,成了富贵移动的囚笼。他被严密地护卫其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只能透过偶尔被风掀起的轿帘缝隙,看到一线飞速掠过的、模糊不清的风景。而我,作为唯一能自由穿透这层束缚的“存在”,飘在轿子旁边,看着里面少年越发沉静的侧脸,心里堵得发慌。
更让我难受的,是任务本身。
斩妖,斩妖,还是斩妖。
我看着他在荒村野岭、在妖气弥漫的巢穴,一次次挥动手中的王权剑。剑光凛冽,精准无误,妖物在剑下哀嚎、消散。起初,他眼中或许还有一丝波澜,是对生命的敬畏,还是对任务的决绝,我分不清。但到了后来,那眼神彻底归于沉寂,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只剩下纯粹的、机械的执行。
他杀妖,杀到麻木。
我看得出来,他的剑法已臻化境,力量、技巧、对时机的把握都无可挑剔。可偏偏,那传说中的“天地一剑”,始终无法挥出。
每一次任务归来,向王权弘业复命时,几乎都成了固定的折辱环节。
“又只是如此?”王权弘业端坐于高位,声音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失望,“区区小妖,也需耗费如此时辰?你的剑,只得其形,未得其神。”
“心不诚,意不专,如何能领悟天地之力?你太令我失望了。”
“若你母亲看到你这般不成器……”
每当听到这些阴阳怪气、甚至搬出他已故母亲来施压的言辞,我就气得浑身发抖(如果鬼魂能发抖的话)。我看着富贵沉默地跪在下面,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承受着这一切,却连一句辩解或反抗都没有。
我再也忍不住了。
“王权弘业!你这个老古董!混蛋!”我猛地飘到他面前,尽管知道徒劳,还是用尽全身力气挥拳朝他打去,“你除了会打击他还会什么?!你根本不懂他!不懂他的痛苦和他的坚持!”
我的拳头一次次穿过他威严的身躯,如同穿过冰冷的空气,起不到任何作用。他依旧在说着诛心之言,富贵依旧在沉默地承受。
这种无力感几乎要将我吞噬。我保护不了他,甚至连为他辩驳一句,都无人能听见。
我只能在他受完训斥,独自回到房间,关上那扇隔绝外界的门后,才急切地飘到他身边。
“富贵,你别听他的!他根本什么都不懂!”我围着他转,语气又急又心疼,“你做得已经很好了,那些妖物都很厉害,你每次都很辛苦,我都看到了!”
他缓缓走到窗边,背对着我,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许久,才用一种极轻、极疲惫的声音说:
“他说得对。”
我心头一紧。
“我的剑……缺少灵魂。”他抬起自己的手,看着掌心因为常年练剑而留下的薄茧,“我感受不到……天地之力。我不知道,剑究竟为何而挥。”
是为了家族的使命?为了父亲的期望?还是为了斩尽世间之妖?这些答案,似乎都无法点燃他心中的“剑心”。
我看着他那孤寂迷茫的背影,所有劝慰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我知道,这不是几句简单的“你很棒”就能解决的问题。这是他修行路上必须自己跨越的坎,是他对自身存在意义的终极追问。
我飘到他身侧,与他一同望着窗外的黑夜,轻声说:“没关系,富贵。我们可以慢慢想,慢慢找。总有一天,你会找到那个答案。在那之前,我会一直在这里。”
他微微偏过头,目光落在我的虚影上,那麻木沉寂的眼底,似乎因为我的话,泛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
【系统提示:目标人物陷入深度自我怀疑与价值迷茫期,宿主的情感支持成为其唯一稳定锚点。外部压力持续增大,内在冲突加剧。好感度:99.5%。】
好感度在攀升,可我的心却愈发沉重。这份几乎满值的“好感”,如今承载的,早已不只是依赖与信任,更混杂了他无处安放的情感、以及在这冰冷现实中,对我这唯一温暖的紧紧抓握。
前路,似乎布满了更浓的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