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入暗河，玄骨立刻祭出一件伞状法宝，幽光洒落，将两人气息彻底隔绝。他带着她沉入河底一片茂密的阴蚀水草中，一动不动。

仅仅两息之后，三道恐怖的遁光便冲入了这片地下河区域！

极阴的神识如同实质的探照灯，在水底来回扫荡，几次几乎擦着他们的藏身之处掠过。那伞状法宝微微震颤，幽光闪烁不定，显然承受着极大的压力。

凌妙屏住呼吸，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她能感受到玄骨紧绷的身体和周身压抑到极致的、近乎爆炸的杀意与冰冷。他的一只手仍紧紧攥着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掐着法诀，维持着法宝运转，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时间仿佛凝固。

极阴的神识来回扫荡了数次，似乎并未发现那微小的、被凌妙计算后优化过的能量波动异常。

“师尊，那老鬼狡猾无比，或许早已遁远。”一名弟子开口道。 “哼，算他走运！”极阴冰冷的声音在水波中回荡，带着浓浓的不甘，“继续搜！他身受重创，跑不远！但凡有可疑之处，格杀勿论！”

遁光这才不甘地远去，消失在暗河上游。

又等了许久，直到那令人窒息的威压彻底消失，玄骨才缓缓松开了法诀。伞状法宝的光芒黯淡下去，他周身的紧绷感却并未放松。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凌妙。

暗河深处光线晦暗，只有一些发光的苔藓提供着微光。两人近在咫尺，浑身湿透，气息都因方才的惊险而未平复。

玄骨的目光深沉得可怕，里面翻涌着劫后余生的冰冷、被追杀的暴戾、以及一种极其复杂的、对眼前这个异界女子的审视。

刚才若是她计算有误，若是她稍有异心…此刻他们已是具尸体。

凌妙脸色苍白，黑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呼吸急促，眼神却同样锐利，毫不避让地回视着他。她也在评估，评估这次危机带来的后果，评估玄骨此刻的状态。

寂静的、冰冷的地下河水中，只有暗流涌动的细微声响。

许久，玄骨松开了攥着她手臂的手，那处已是淤青一片。他声音低沉沙哑，打破了沉默：

“你的命，暂时保住了。”

地下暗河的水流冰冷刺骨，裹挟着两人无声地向下游漂去。方才极阴神识扫过的惊悸仍未完全平复，玄骨维持着那伞状法宝，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显然长时间维持极高强度的隐匿和急速遁逃，对他本就未愈的旧伤负担极重。

凌妙被他以一股阴气护着，勉强抵御寒意，目光却警惕地扫视着周围。这条暗河比想象中更深，更复杂，河床深处不时有巨大的、被水流侵蚀出的岩洞一闪而过。

忽然，她目光一凝。

在前方一片看似普通的墨黑色岩壁底部，水流经过时，产生了一种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能量涡旋。

“等等！”她下意识地抓住玄骨的手臂，指向那个方向，“那里…能量反应异常，不是天然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