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w3:明天见

过了一会儿，杨博文像是写累了，放下笔，轻轻揉了揉太阳穴。他抬起头，正好对上左奇函看过来的目光，吓了一跳，连忙又低下头，耳根悄悄红了。

左奇函看着他这副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他见过的人里，有故作清纯的，有欲擒故纵的，像杨博文这样，一点小事就容易紧张害羞的，还真是少见。

左奇函在写什么？

他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

杨博文没、没什么。

杨博文的声音有点含糊。

杨博文就是一些关于地方戏曲的考证，想整理出来。

左奇函上次那本书？

杨博文嗯。

左奇函很懂这些？

左奇函有点好奇。他对这些老古董向来没什么兴趣，总觉得沉闷又枯燥。

杨博文这次没有立刻低下头，反而抬了抬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像是提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紧张感都消散了一些。

杨博文就是……比较感兴趣。这些地方戏曲里，藏着很多当地的历史和民俗，很有意思。

他说起这些的时候，声音虽然依旧不大，但条理清晰，带着一种特别的认真。左奇函看着他，第一次觉得，这个看起来有些怯懦的男生，身上似乎也有闪闪发光的地方。

左奇函听起来挺无聊的。

左奇函故意逗他。

杨博文果然愣了一下，眼里的光芒黯淡了些，低下头小声说：

杨博文可能……是有点吧，毕竟现在没多少人喜欢了。

看着他那副像是被打击到的样子，左奇函心里莫名有点不忍。他咳了一声，改口道：

左奇函不过，能静下心来研究这些，挺厉害的。

杨博文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笑容很淡，却像雨后初晴的阳光，干净又温暖。

杨博文谢谢。

这还是左奇函第一次看到他笑。不算惊艳，却让人觉得心里很舒服。他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

又坐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奇函看了看时间，站起身：

左奇函不打扰你了，我该走了。

杨博文也跟着站起来。

杨博文哦，好。

左奇函走到门口，又停住脚步，回头看他：

左奇函你这里，平时都这么晚关门吗？

杨博文愣了一下，点点头：

杨博文不一定，有时候写得投入了，就忘了时间。

左奇函一个人？

杨博文嗯。

杨博文应了一声，又补充道：

杨博文这家店是我爷爷留下来的，现在就我一个人看着。

左奇函“哦”了一声，没再多问，推门走了出去。

这次，杨博文没有立刻回到书桌前，而是走到窗边，看着左奇函的身影消失在街角。他的心跳又有点快，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不明白，像左奇函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连续两天出现在他的书店里。左奇函看起来就像是活在另一个光鲜亮丽的世界里，和他这种守着旧书店、研究冷门学问的人，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甩了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也许，对方真的只是路过躲雨，或者无聊进来坐坐，自己想多了而已。

接下来的几天，左奇函没有再来。杨博文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有点松了口气，又有点莫名的失落。他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自己的研究里，试图让自己忙碌起来，不去想那个只见过两次的人。

可到了周三晚上，当风铃再次响起，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来时，杨博文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左奇函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走到老位置坐下，目光扫过书桌：

左奇函还在忙？

杨博文嗯。

杨博文低下头，假装整理稿纸，手指却有些不听使唤。

杨博文今天没下雨，你怎么又来了？

他忍不住问了一句，问出口就有点后悔，觉得自己这话像是在赶人。

左奇函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左奇函不能来？

杨博文不是。

杨博文连忙摆手，脸有点红。

杨博文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有点意外。

左奇函路过。

左奇函说得轻描淡写。

左奇函刚好想起你这儿挺安静的，就进来坐坐。

杨博文“哦”了一声，没再追问。他知道这理由听起来有点敷衍，但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左奇函这次没有像上次那样安静坐着，反而时不时地问一些关于地方戏曲的问题。他问得其实很随意，有时候甚至有点外行，但杨博文还是很认真地回答。

他发现，左奇函虽然看起来漫不经心，但听的时候很专注，偶尔还会提出一些角度刁钻的问题，让杨博文不得不认真思考才能回答上来。

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当左奇函再次起身告辞时，杨博文才发现，已经快十点了。

左奇函走了。

左奇函走到门口，像上次一样回头。

左奇函明天晚上，我能再来吗？

杨博文愣住了，这直接得让他措手不及。他看着左奇函的眼睛，那双眼睛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

他张了张嘴，想说“不太方便”，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个轻轻的“嗯”。

左奇函笑了，这次的笑容比之前都要真切一些。

左奇函那明天见。

杨博文明、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