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去见左奇函的父母后,杨博文的心里就像揣了只兔子,忐忑不安。
他开始失眠,夜里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各种设想——左奇函的父母会是什么样子?他们会不会讨厌自己?会不会像林薇薇说的那样,觉得自己配不上左奇函?
左奇函看出了他的焦虑,这几天格外耐心。每天来书店都会带些他喜欢吃的甜点,变着法儿地逗他开心,反复强调:
左奇函我爸妈虽然严厉,但不是不讲理的人,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杨博文可……我们毕竟差太多了。
杨博文还是没底气,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书页边缘。
杨博文他们会不会觉得,我是为了你的钱才……
左奇函胡说什么。
左奇函握住他的手,打断他的话,眼神认真。
左奇函在我心里,你比那些所谓的门当户对重要一百倍、一千倍。我爸妈要是真这么想,那是他们的问题,不是你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左奇函再说,我早就跟他们提过你了,说你是研究地方戏曲的学者,很有才华。他们虽然没说什么,但也没反对。
杨博文惊讶地抬起头:
杨博文你跟他们提过我?
左奇函嗯。
左奇函笑了笑。
左奇函总不能突然带个人回去,吓他们一跳吧。
知道左奇函早就做了铺垫,杨博文心里的紧张稍微缓解了些,但依旧没完全放下。他开始琢磨见面时该穿什么衣服,该说什么话,甚至偷偷上网查了“第一次见家长注意事项”,看得越发手足无措。
周六上午,左奇函来接他。杨博文穿着一身新买的浅灰色休闲西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鼻梁上的眼镜也擦得锃亮,整个人显得干净又斯文,却难掩眼底的紧张。
左奇函别紧张,放松点。
左奇函看着他紧绷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伸手帮他理了理领带。
左奇函你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上刑场呢。
杨博文比上刑场还紧张。
杨博文小声嘀咕,手心都在冒汗。
左奇函握住他的手,轻轻捏了捏:
左奇函有我在呢,别担心。
车子驶入一片环境清幽的别墅区,最终停在一栋气派的独栋别墅前。不同于左奇函自己住的现代风格公寓,这里的建筑带着浓郁的中式韵味,低调奢华。
杨博文跟着左奇函下车,站在门口,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鼓起勇气迈进去。
别墅内部装修典雅,随处可见古董摆件,透着厚重的底蕴。客厅里坐着一对中年夫妇,想必就是左奇函的父母。
左父穿着深色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表情严肃,眼神锐利,透着上位者的威严。左母则穿着得体的旗袍,气质温婉,目光却带着审视,落在杨博文身上。
杨博文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得几乎说不出话。
左奇函爸,妈,这是杨博文。
左奇函介绍道。
杨博文叔叔好,阿姨好。
杨博文连忙鞠躬,声音有些发颤,手心的汗浸湿了裤子。
左父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看不出情绪。左母则站起身,脸上露出客气的笑容:
万能龙套左母:坐吧,奇函,倒茶。
杨博文谢谢阿姨。
杨博文在沙发边缘坐下,背脊挺得笔直,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连呼吸都放轻了。
客厅里的气氛有些沉闷。左母没怎么说话,只是偶尔和左奇函聊几句家常,左父则一直沉默地看着报纸,偶尔抬眼扫一下杨博文,那眼神让他如芒在背。
杨博文觉得度秒如年,心里盘算着该说点什么打破沉默,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尴尬地坐着。
万能龙套左母:小杨是做什么工作的?
还是左母先开了口,打破了沉默。
杨博文我、我开了家旧书店,平时也研究一些地方戏曲。
杨博文连忙回答,紧张得手心冒汗。
万能龙套左母:旧书店?
左母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万能龙套左母:现在做这个,不容易吧?
杨博文还好。
杨博文老实回答。
杨博文主要是自己喜欢,也能维持生活。
万能龙套左父:研究戏曲?
左父忽然放下报纸,开口问道,声音低沉,带着威严。
万能龙套左父:是哪些地方的戏曲?
杨博文愣了一下,连忙回答:
杨博文主要是我们本地的一些传统小调,还有周边几个省份的地方戏,有些已经快失传了,想整理保存下来。
提到自己的研究,他的紧张感消散了些,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
左父点点头,又问:
万能龙套左父:你觉得,这些老东西,现在还有什么价值?
这个问题有些尖锐,杨博文却没有退缩,认真地说:
杨博文我觉得它们很有价值。这些戏曲里藏着当地的历史、民俗和老百姓的生活智慧,是文化的根。就算现在很少有人听了,也不该被遗忘。
他的声音不大,却很坚定,眼里闪烁着真诚的光芒。
左父看着他,眼神柔和了些,没再追问,重新拿起了报纸。
客厅里又恢复了沉默,但气氛似乎比刚才缓和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