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乌篷船在一个名为“落雁浦”的偏僻渡口靠岸,辞别了浪里蛟老周,踏上了中州地界。
此处已远离江南水乡的温润,空气干燥,带着北方特有的尘土气息。
官道上车马粼粼,偶尔可见佩刀挎剑的江湖人策马而过,风尘仆仆。
两人依计行事,换上了更像是寻常小商户夫妻的行头。
宋亚轩依旧戴着面具,对外称面部早年被火燎伤,恐惊扰他人,林暮暮则换上了一套颜色素净的棉布裙褂,长发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脸上未施粉黛,眉眼间难掩清秀。
他们混入一支前往凤栖城的商队,缴纳了些银钱,权作掩护。
商队管事见他们衣着朴素,言辞低调,只当是一对寻常的北上夫妻,并未过多留意。
一路无话,宋亚轩大多时候沉默不语,偶尔与管事搭话,也是一口带着南方口音的官话,语气平和,林暮暮默默跟在宋亚轩身侧,或是帮忙递些水囊干粮,举止间带着几分小家碧玉的顺从。
抵达凤栖城时,已是戌时一刻,城门盘查果然严密了许多,守城兵丁拿着几张画像,对过往行人,尤其是带兵刃者,格外仔细地核对。
那画像颇为传神,虽与宋亚轩此刻的装扮气质迥异,但眉眼轮廓依稀可辨。
宋亚轩压低斗笠,林暮暮紧跟其后,递上路引,手心微微沁汗,这是林铁早已备好的假身份文牒,许是他们伪装得当,又或是守城兵丁并未想到堂堂武林盟主会如此低调地混在商队中,一番盘问后,竟也顺利放行。
踏入凤栖城,喧嚣热浪扑面而来,酒旗招展,叫卖不绝,赌坊妓馆笙歌隐隐,与江南城镇的婉约截然不同。
两人寻了家不甚起眼,名为“悦来”的老旧客栈住下,房间狭小,陈设简单,但胜在位置僻静。
宋亚轩“你在此等候,莫要随意出门,我去弄两匹马,再打探些消息。”
林暮暮“好。”
宋亚轩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故作镇定的脸上停留一瞬,
宋亚轩“锁好门。”
随即身影一晃,便融入窗外夜色,无声无息。
独自留在房中,林暮暮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市井嘈杂,心这中州之地,果然如宋亚轩所言,危机四伏。
她摸了摸袖中的短匕,又想起宋亚轩离去前的叮嘱,一种仿佛被牵挂的感觉悄然滋生。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房门被有节奏地轻叩三下,是约定的暗号。
林暮暮开门,宋亚轩闪身而入,身上带着夜风的凉意,他手中提着个油纸包,是还冒着热气的烧鸡和几个馒头。
宋亚轩将食物放在桌上,
宋亚轩“先吃东西。”
宋亚轩“马匹已备好,明日一早便可出发。”
林暮暮“打听到什么了吗?”
宋亚轩撕了块鸡腿给她,自己拿起个馒头,
宋亚轩“情况比预想的更糟。”
宋亚轩“幽冥帖悬赏极高,不仅黑道人物,不少白道门派也暗中动了心思,苍云派、金刀门都已派出精锐弟子,在通往西北的各处要道设卡盘查。”
苍云派、金刀门,皆是中州地界上颇有声望的正道门派。
宋亚轩“另外,”
宋亚轩“我听到一个消息,关于鬼医薛七的。”
林暮暮“他怎么了?”
宋亚轩“传闻他性情越发古怪,近年已鲜少见客,而且……”
宋亚轩“药王谷外围,似乎也多了些不明身份的人活动。”
林暮暮“那我们…”
宋亚轩“计划不变。”
宋亚轩“纵然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上一闯,阎罗散必须解。”
他看向窗外凤栖城不眠的灯火,在这纷乱江湖,他早已习惯与整个天下为敌。
突然,客栈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兵刃碰撞与呵斥之声。
万能角色“官府查案!所有人待在房内,不得随意走动!”
紧接着,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顺着楼梯迅速逼近。
宋亚轩眼神一厉,瞬间吹灭油灯,房间陷入黑暗,他一把将林暮暮拉至身后,软剑已悄然出鞘半尺,寒光在黑暗中微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