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医院急诊大厅傍晚六点，诊室门口长椅上仍坐满等待的人，米天御摘下沾着薄汗口罩，指尖捏了捏眉心——连续三台手术加上四个急诊会
“米医生，3床的术后镇痛泵该换了，还有家属说想再问问后续护理注意事项”
护士小张抱着治疗盘走过，声音压得很低
护士小张：“家属挺细心的，从下午就没离开过床边”
米天御点头顺手拿起病历夹：“我去看看”
3床住的是位急性阑尾炎术后的老太太，此刻正半靠在枕头上，旁边站着穿米白色连衣裙的姑娘，手里攥着笔记本，笔尖悬在纸上，显然在认真听护工说注意事项
听见脚步声姑娘转过头，露出一张清秀的脸，看见米天御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米医生”
米天御：“老人家现在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米天御走到床边语气温和，指尖搭在老太太的手腕上
敏慈祖母：“好多了不怎么疼了，多亏米医生你啊”
老太太笑得眼角堆起皱纹
敏慈祖母：“这是我外孙女，敏慈，特地从学校过来陪我”
敏慈抬起头正好对上米天御的目光，脸颊微微发烫，赶紧把笔记本递过去
敏慈：“米医生，我刚才记了些护理要点，您能帮我看看有没有漏的吗？饮食上除了清淡还有没有特别要注意的？”
米天御接过笔记本，上面的字迹工整，每一条都标了序号，“术后6小时禁食水”
后面都画了个小圆圈重点标注，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指着其中一条
米天御：“这里很详细，不过可以再加一条，老人家术后活动要循序渐进，先在床边坐一会儿适应再慢慢走避免头晕”
他说话时语速不快，声音带着医生特有沉稳，却又不像其他医生那样带着距离感
敏慈一边点头快速记下来，等米天御交代完她才想起什么，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保温袋
敏慈：“米医生，我看你忙了一下午还没吃饭吧？这是我早上煮的银耳羹放了冰糖，你要不要喝点垫垫肚子？”
米天御愣了一下，看着保温袋上印着小雏菊图案，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撞一下
从医这么多年收到过患者送的锦旗、感谢信，却第一次有人给送亲手煮的羹汤
他刚想拒绝，老太太开口帮腔
敏慈祖母：“米医生你就拿着吧，我外孙女煮的可好喝了，她自己都没舍得喝几口”
敏慈跟着点头眼神里带着点期待，又有点不好意思：“就是普通的银耳羹，你别嫌弃”
米天御：“那谢谢，麻烦你了”
米天御接过保温袋，指尖碰到袋子布料
那天之后米天御每次去查房，都能看见敏慈坐在床边给老太太读报纸，整理床头柜
看见他来会起身打招呼偶尔还会问一两个关于术后恢复的问题，语气依旧温和，比第一次见面时自然些
老太太出院那天敏慈特地找到米天御的办公室，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信封
敏慈：“米医生，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要是我外婆后续有什么不舒服，我可能还要麻烦你”
米天御接过信封指尖碰到她的手指，两人都愣了一下，敏慈赶紧收回手
敏慈：“那我先走了，谢谢米医生这些天的照顾”
看着敏慈匆匆离开背影，米天御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便签，上面写着她的手机号和微信号，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笑脸
他拿出手机把号码存进通讯录，备注是“敏慈”，想了想又点开微信，搜索那个手机号申请添加好友消息发出去
微信好友申请发送后的第三天，米天御才收到敏慈通过通知，那天他刚结束一台手术，手机在白大褂口袋里震动一下，他掏出手机看见“敏慈”两个字跳出来，手指顿了顿点开对话框
“米医生，不好意思，前几天忙着帮外婆收拾家里没怎么看手机，刚看见你的申请”
后面跟着一个抱歉的表情
米天御回复：“没关系，老人家刚出院，是要多费心，她现在恢复得怎么样？”
敏慈 “挺好的，昨天还自己去楼下散步，说伤口一点都不疼了，还念叨着要谢谢你呢”
一来二去两人聊天渐渐多了起来，一开始大多是关于老太太恢复情况，后来慢慢聊到各自生活
米天御说小时候就想当医生，因为爷爷当年生病，医生没能留住，他想尽全力救更多人
敏慈说她学的是汉语言文学，最喜欢李清照的词，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在图书馆里看书，偶尔也会写点短文投稿
米天御发现敏慈很会倾听，每次他说起工作上的烦心事遇到难缠患者家属，手术压力大的时候她都不会说什么大道理，只会安安静静地听说一句
敏慈：“米医生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别太累了，要照顾好自己”
米天御值夜班凌晨两点多，急诊来个车祸重伤的患者，抢救三个多小时患者才脱离生命危险
他坐在办公室里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掏出手机，鬼使神差地给敏慈发了条消息
米天御：“刚抢救完一个患者，总算保住了”
他以为敏慈早就睡了，没想到消息发出去没几分钟，就收到回复
敏慈 “辛苦了，有没有吃点东西？夜班应该有夜宵吧？”
米天御看着屏幕：“还没，有点累，不想动”
敏慈：“那你等会儿，我家离医院不远，我给你送点吃的过去？”
米天御刚想拒绝，就看见敏慈又发来一条
敏慈：“我已经穿好衣服了，就当是谢谢你之前照顾我外婆”
二十分钟后，米天她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外套，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路上有点堵车，让你久等了”
保温桶里装着热乎的粥和小菜，是敏慈自己煮的，米天御坐在办公室里喝着温热的粥看着对面坐着的敏慈
他正低头看着他办公桌上的病历夹，眼神专注，灯光落在她的侧脸上
米天御：“你怎么知道我没吃夜宵？”
敏慈抬起头，眼神有点闪躲
敏慈：“我猜的，你们医生值夜班肯定很忙，顾不上吃饭”
顿了顿又补充道
敏慈：“我之前在医院陪外婆的时候，看见护士站的姐姐们经常吃不上热饭，就想着你们肯定也一样”
米天御看着她，心里某个角落像是被点亮，他见过太多职场上的精明算计，听过太多虚情假意的客套，敏慈的温柔和细心就像一股清流慢慢渗进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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