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慈出院后的第三个周末，米天御难得不用值班，一早便去菜市场买了新鲜排骨和玉米打算给家里人炖锅汤
厨房里他系着围裙忙碌，砂锅在灶上冒着热气，客厅里传来孩子们的笑声，米月带着周琳周璇玩积木
三个小身影凑在一起，时不时因为一块积木的摆放位置争得面红耳赤又很快笑着和好
敏慈坐在沙发上织毛衣，目光时不时飘向窗外眉头微蹙，她放下毛线针走到厨房门口
看着米天御的背影，犹豫许久才开口：“天御，有件事想跟你说”
米天御回头，手里拿着汤勺，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不是身体的事”敏慈走进厨房，帮他把洗好的青菜摆进盘子里，声音压得很低
“是关于夜影的，你最近别总跟他走那么近”
米天御搅拌汤的动作顿了一下，有些意外地看着她：“怎么突然说这个？夜影他……”
“我知道他是你朋友，你总觉得他本性不坏”
敏慈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可你看看他这些年，赌债、高利贷、黑社会，哪一次不是你帮他收拾烂摊子？上次他被人打得半死若不是你及时出现后果不堪设想，天御，我们现在家里有三个孩子要养，我的身体又刚恢复，我真的怕……怕他那些麻烦会牵连到我们家”
米天御：“他应该是没办法吧”
“没办法？”敏慈的声音提高几分
“他每次都有‘没办法’的理由，上次赌钱说是为了给妈妈凑医药费，这次借高利贷又是为了什么？天御，你太善良了，他那样的人跟黑社会没什么两样，我们离他远点也是为了孩子们好”
两人争执声惊动客厅里的孩子，米月停下手里的积木，有些不安地看向厨房门口，周琳紧攥着周璇的手
她记得妈妈去世时的混乱，害怕这个家也出现变故，周璇怯生生地躲在姐姐身后
米天御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敏慈，我们别在孩子面前吵，夜影的事我会处理好，不会让他牵连到家里你放心”
敏慈看着他固执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急，终究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出厨房
客厅里的气氛变得沉闷，米月小声问：“爸爸，妈妈是不是生气了？”
米天御走过去摸了摸女儿的头，勉强笑了笑：“没有，妈妈只是有点累了，你们继续玩积木”
他心里清楚敏慈对夜影的芥蒂，不是一句“会处理好”就能化解
他不知道的是一场更大风暴正在不远处等着他
那天晚上米天御接到夜影电话时已经快十一点，电话那头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风声和打斗声，听得人揪心：“天御……救……救我……”
米天御心里咯噔一下抓起外套就往外跑，连跟敏慈解释的时间都没有，他按照夜影发来的定位，驱车赶往城郊废弃仓库，那是夜影之前提过的，用来存放货物的地方偏僻又隐蔽
仓库里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破碎酒瓶和打斗痕迹，空气中弥漫着浓重血腥味
米天御拿着手电筒一步步往里走，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他看见角落里蜷缩着一个身影正是夜影
“夜影”米天御冲过去蹲下身扶起他，夜影的身上全是伤，嘴角、额头都在流血，左边的胳膊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已经骨折
他看见米天御，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挣扎着抓住他的手腕：“天御……你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米天御一边检查他的伤口，一边急切地问
夜影咳嗽几声，吐出一口血沫，声音微弱：“是……是那帮放高利贷的……我还不上钱……他们……他们杀了阿玲”
说到这里，他的眼泪掉了下来，声音带着无尽的悔恨
“都怪我……若不是我赌钱借高利贷……阿玲也不会……不会死”
米天御的心一沉，阿玲是夜影的妻子结婚感情一直很好，前段时间刚生下儿子夜枫，没想到竟然遭遇不测
他握紧夜影的手，轻声安慰：“你别激动，先稳住呼吸，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夜影的怀里抱着一个襁褓，里面裹着一个小婴儿
正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夜枫，孩子睡得很熟小脸红扑扑，对周围危险一无所知
“天御，这是夜枫，我的儿子……那帮人不会放过他的求你……求你收养他”
米天御看着襁褓中的婴儿，看看奄奄一息的夜影心里百感交集
他想起敏慈白天的话，想起家里的三个孩子，想起这个家刚刚恢复平静，看着夜影恳求眼神，他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米天御郑重地点头
“我会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不会让他受一点委屈”
夜影听到这句话，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可很快又变得严肃：“天御……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我一定答应”
“别告诉他……他的亲生父亲是谁”
“我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赌徒……是个害死他妈妈的罪人”
米天御眼眶一热，重重地点头：“好，我答应你，永远不告诉他真相，我会给她改个名字，叫小枫，让他成为我们一家人”
夜影听到“小枫”两个字，嘴角微微上扬，像是放下所有的重担
他最后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儿子，眼神里满是不舍和愧疚
米天御抱着米小枫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客厅的灯亮着，敏慈坐在沙发上眼睛通红显然是一夜没睡
她看见米天御怀里的婴儿又注意到他身上的血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天御，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这孩子……是谁的？”
米天御疲惫地坐在她身边把夜影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包括夜影的托付收养他的决定
听完之后敏慈情绪彻底爆发：“米天御，你有没有跟我商量过？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们已经有三个孩子要养了，现在又多一个婴儿你负担得起吗？更何况他是夜影的儿子，夜影是什么人，赌徒，欠高利贷，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他的儿子能是什么好东西？我不同意，绝对不同意”
“敏慈，你冷静点”米天御试图拉住她的手被她用力甩开
“我怎么冷静？”敏慈声音带着哭腔
“你总是这样，什么事都自己做决定，从来不顾及我的感受，你忘了夜影给我们带来的麻烦吗？上次他被人追债差点牵连到月月，现在你还要把他的儿子领回家你是想让家永无宁日吗？”
两人的争吵声惊醒熟睡的孩子，米月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走出来，看见妈妈在哭，爸爸脸色很难看
一个陌生的小婴儿，顿时吓得不敢说话，周琳和周璇也被吵醒，姐弟俩躲在房间门口，怯生生地看着客厅里的一幕
米天御看着孩子们害怕的眼神，心里又急又疼，他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敏慈，孩子是无辜的，我答应夜影要照顾他就不能食言，他现在才几个月大要是我不管他，他根本活不下去”
“活不下去是他的命，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敏慈情绪依旧激动
“米天御，你要是非要养这个孩子，我们就……”
她话说到一半，看着米天御又看着孩子们恐惧的表情，终究没把“离婚”两个字说出口，只是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米天御看着妻子崩溃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他走到敏慈身边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放柔：“敏慈，我知道你担心，我也知道这会给家里带来压力，你相信我我会更加努力工作，一定会把孩子们都照顾好，孩子还小他什么都不懂，不能因为他父亲的过错就否定他的未来，给他一个机会也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敏慈没有说话只是哭着摇了摇头，客厅里一片寂静，只有敏慈的哭声和小枫偶尔发出的呓语声
米月走到妈妈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说：“妈妈别哭了，弟弟还小，好可怜，我们就留下他吧，我会帮爸爸照顾他的”
周琳鼓起勇气走过来，小声说：“阿姨，我和弟弟也会帮忙，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周璇不太明白发生什么也跟着点头，小奶音软软的：“阿姨，留下弟弟，我们一起玩”
敏慈看着孩子们心里的坚冰渐渐松动
她知道孩子们说的是真心话，夜影的阴影始终笼罩在她心头，让她无法彻底放下顾虑
她抬起头看着米天御，眼神复杂：“我可以暂时同意你留下他，但我不敢保证我会喜欢他，更不敢保证我能像对待月月他们一样对待他”
米天御：“谢谢你，敏慈，我会慢慢让你看到，小枫他不会给家里带来麻烦”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