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埃尔的脸涨得通红,嘴里骂骂咧咧,“让!你他娘的发什么呆!”话音未落,他的军靴已经狠狠踹在让的腿上。然而让却像被惊醒的野兽般猛地抬头,那对浑浊的眼球布满血丝,仿佛蒙了一层浓稠的血雾。他的嘴角咧开一道诡异的弧度,露出森森白牙。下一瞬,他如同一头饿狼扑向猎物,精准地咬住皮埃尔的颈动脉。“咯吱”一声,牙齿穿透皮肉的脆响在寂静的雪地中格外刺耳。皮埃尔的惨叫声还没来得及完全出口,喉咙便被生生撕裂。
“是战后癫狂!快开枪!”哨兵举起燧发枪,扣动扳机。子弹呼啸着穿透空气,正中让的胸膛。可他似乎毫无知觉,身体晃都没晃一下,血花从伤口喷涌而出,染红了身前的雪地。他继续扑向旁边的新兵,动作迅猛而疯狂。新兵被吓得瘫倒在地,手脚并用地往后挪,可最终还是没能逃脱。让的牙齿深深嵌入新兵的脖子,鲜血顺着伤口涌出。新兵发出凄厉的尖叫,声音在冰冷的空气中颤抖。然而仅仅一刻钟后,新兵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眼神涣散,转身扑向其他战友。
1813年的巴黎贫民窟,寒风裹挟着雪花拍打着破旧的窗户。面包店主雅克正低着头用一块粗布擦拭柜台,木质柜台早已磨损出无数细小的划痕。门外突然传来踉跄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阵急促的喘息。一个裹着破旧围巾的女人跌跌撞撞地冲进来,手腕上缠着渗血的布条。“雅克先生,给我一个面包,我丈夫他……”女人的话还没说完,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重重摔在地上。布条松脱,露出一圈深可见骨的咬痕,伤口周围泛着酱紫色,皮肤已经开始溃烂。
雅克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布,准备上前扶起女人。“别装死了。”他嘟囔了一句,伸手去拉她的胳膊。就在指尖触碰到她肩膀的一瞬间,女人猛地坐起,发出类似野兽低吼的声响,张嘴就朝着雅克的手腕咬去。雅克吓了一跳,慌忙往后跳开,脚后跟绊上了面粉袋,袋子翻倒,白色的粉末扬起一片,在空中缓缓飘落,撒满了女人灰败的脸庞,看起来像戴了一副诡异的面具。
“疯子!”雅克咒骂一声,抄起擀面杖狠狠砸过去。然而女人却纹丝不动,硬生生接下了这一击,反而变得更加凶狠。她的眼中没有一丝理智,只有饥饿和疯狂。雅克被逼到了墙角,背脊抵在冰凉的砖墙上,手心全是冷汗。女人一步步逼近,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忽然想起早上听士兵说起的话——“被咬伤的人,会变成吃人的疯子。”
这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雅克迅速抄起切面包的刀,用尽全身力气劈下,刀刃深深嵌入手臂的骨头。那条胳膊应声落地,黑红色的血液喷溅而出,在墙壁上留下一道狰狞的痕迹。女人的身体顿了顿,却很快又发动进攻。雅克闭上眼睛,挥舞着刀胡乱砍去,直到耳边恢复寂静。他瘫坐在地,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目光呆滞地盯着地上的残尸,脑海中一片空白。
卢浮宫内,拿破仑站在窗边,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将地图猛地摔在地上,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惨白。“普鲁士人究竟在边境磨蹭什么?!告诉他们,再不来支援,巴黎就要沦陷了!”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回荡在空旷的大厅里。侍从低垂着头,声音微微发颤:“陛下,普鲁士边防军……把所有试图越境的法国人都当成了带菌者,直接开枪射杀……”拿破仑愣住了,眉头紧锁,拳头攥得嘎吱作响。
窗外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像是雨点般敲击他的耳膜。他疾步冲到窗边,掀开厚重的窗帘,眼前的景象令人心悸。近卫军正对着涌来的尸群疯狂射击,子弹打穿了无数躯体,但那些感染者仿佛不知疼痛,像潮水一般踏着同伴的尸体向卢浮宫涌来。
“陛下,我们得快走!”侍卫长拽住拿破仑的胳膊,拖着他跑向密道。路过加冕厅时,拿破仑的目光扫过墙上的巨幅油画,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他的嘴唇翕动,低声喃喃:“我的帝国……”话音未落,大厅的门被猛烈撞击,尸群破门而入。侍卫长拼命将他拉进密道,身后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尖锐而清脆,仿若帝国崩塌的余韵。
时间来到1814年4月。反法同盟进入巴黎时,雅克正蹲在塞纳河岸边,用一根枯枝拨弄着漂浮在水面上的尸体。这些尸体大多已经腐烂,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一个英国士兵走过来,递给他一块压缩饼干。“城里还有多少活人?”雅克接过饼干,咬了一口,干涩的口感让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抹了抹嘴角的碎屑,低声道:“不到三成吧。贵族都躲进了地下室,但有些饿死了,有些……被自己的仆人咬了。”
士兵叹了口气,望向远处的卢浮宫。“听说拿破仑逃走了,你们的帝国……没了。”雅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的穹顶。天空灰蒙蒙的,仿佛要塌下来,将整座城市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