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播厅的空气，死寂如坟。
主持人脸上的职业假笑碎裂，嘴角抽搐，像是被无形的巴掌狠狠扇过。另外几位情感嘉宾，刚才还像一排合格的点头娃娃，此刻彻底宕机，表情管理宣告失败。
死寂仅仅持续了一秒。
下一瞬，直播弹幕如火山喷发，瞬间糊满了整个屏幕！
【？？？姐，你玩真的啊？！开局直接掀桌子？】
【拆台？我靠，好久没见过这么勇的活人了！爱了爱了！】
【这姐们儿谁啊？有点东西！妈妈，我好像看到神了！】
后台监看器前，导演张肥硕的心脏“咚”地一声，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签了协议，是让她搞事，可没让她开局就投核弹啊！
“导、导演……”副导演吓得声音都劈了叉，“在线人数……炸了！要、要不要切广告缓缓？”
“切你妈的广告！”张肥-硕一把推开他，双眼死死黏在飙升成火箭的数据曲线上，激动到满脸肥肉都在颤抖，“让她说！让她说！老子今天就要看看，她能把天给捅出个什么窟窿来！”
主持人毕竟是老江湖，强行把崩掉的表情黏了回去，干笑道：“小满老师真幽默，我们节目主打的就是一个真心换真心，哪有台给您拆呀……来，我们快来看看‘甜心CP’今天甜度超标的互动！”
大屏幕应声亮起。
VCR里，油头粉面的男嘉宾Leo，正用一种自以为深情的眼神，将一块沾满奶油的蛋糕递向女嘉宾Anna。
“宝宝，啊——”他夹着嗓子，声音油腻得能炒盘菜。
Anna的笑容已经挂不住了，眼底的不耐烦几乎要冲破屏幕，但还是在镜头下，屈辱地张开了嘴。
“哇！太甜了！”主持人立刻咏叹调附体，“Leo真的好宠Anna！亲手喂蛋糕，这是什么偶像剧照进现实！”
其他嘉宾也如梦初醒，赶紧跟上。
“没错没错，看Anna幸福的表情，都快融化了。”
“这就是爱情最美好的样子吧。”
一片虚伪的赞美中，一个冰冷的声音，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这团和气的假象。
“甜？”
林小满握着麦克风，软萌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像X光，把屏幕里的人扫描得一清二楚。
“据我所知，Anna小姐为了保持身材，已经三年没碰过任何高热量甜品。她去年接受杂志专访时白纸黑字写着，最讨厌的就是奶油的甜腻味。”
演播厅，再次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惊恐、错愕、难以置信，全都钉死在林小满身上。
她却像没看见一样，继续输出：
“一个真正喜欢你的人，会把你的喜好刻进DNA，而不是在全国观众面前，逼你咽下你最讨厌的东西，只为了满足他那点可怜的‘宠妻人设’表演欲。”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再看他的手，”林小满指着屏幕上Leo的特写，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从拿起叉子到递到嘴边，微不可察地抖了三次。这不是激动，是心虚。演得太用力，马脚就藏不住了。”
她放下麦克风，下了结论。
“所以，这喂的不是浪漫，是卡路里，是尴尬，是明晃晃的虚伪。”
主持人张着嘴，大脑一片空白。
而弹幕，已经彻底疯了。
【卧槽！卧槽！卧槽！我的互联网嘴替！她把我憋了三集没敢骂的话全喷出来了！】
【杀疯了！这姐是我的神！给我把她焊死在观察席上！】
【哈哈哈哈对对对！Anna那个表情明明是‘老娘现在就想一刀捅死你’！这帮眼瞎的嘉宾还在那儿尬夸！】
【细节帝啊！连手抖都看到了！姐姐好飒我好爱！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互联网活佛！替我出征，寸草不生！】
后台，张肥硕看着在线人数后面又多出来的一个零，嘴巴咧到了耳根，激动得差点当场给林小满立个长生牌位。
节目继续。
第二对CP，白富美Kiki和肌肉男Jay，正在玩“心有灵犀”。
Kiki对着Jay，先用手比了个四四方方的形状，又做了个挎在胳膊上的动作，满脸都是“快夸我我想要”的期待。
弹幕大神已经破案：【是包包！铂金包！绝对是！】
Jay却抓耳挠腮，试探性地问：“一个……电视机？”
Kiki的脸瞬间垮了，耐着性子又比划了一遍。
Jay突然灵光一闪，激动地大喊：“我知道了！是抱抱！”
话音未落，他张开双臂就朝Kiki扑了过去。Kiki吓得花容失色，嫌恶地将他一把推开。
演播厅里，主持人已经放弃治疗，开始胡言乱语地挽尊：“哎呀，Jay真是太可爱了，典型的直男思维，不过‘抱抱’也很浪漫嘛！”
林小满一个白眼差点翻出天际。
她再次拿起麦克风，这次连开场白都省了，直接开炮：
“这哪里是心有灵犀，这分明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建议这位男嘉宾，节目结束后先去耳鼻喉科挂个号，查查听力。如果听力没问题，那就直接转神经内科，看看脑子是不是没带出门。”
“稍微有点社会经验的人都看得出来，姐姐想要的不是‘抱抱’，是包包，爱马仕的包。人家跟你谈物质基础，你跟人家谈虚无缥缈的感情。你们俩的信号连的都不是一个基站，一个5G，一个还在拨号上网，怎么聊？”
她这番又快又狠的吐槽，带着一股被甲方和傻逼同事折磨了八百年的滔天怨气，瞬间点燃了全场。
“噗——”
导播室里，一个场务没憋住，一口水喷了满屏幕。紧接着，整个演播厅的工作人员，从摄像到灯光，全都笑得东倒西歪，机器都快扛不住了。
弹幕更是笑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哈哈哈哈哈哈救命！检查一下脑子！姐姐你是我的互联网再生父母！】
【我宣布，这个女人承包了我一整年的笑点！林小满发疯文学#给我上热搜第一！】
【杀疯了！姐，求你直播带货，你骂谁我买谁！】
十分钟不到。
林小满发疯文学#这个词条，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姿态，血洗了热搜榜，直接空降第一！
张肥硕在后台看着那鲜红的“爆”字，激动地拍着大腿，冲着副导演狂吼：“宝！我他妈捡到宝了！”
节目热度，史无前例。
……
与此同时，市中心，一栋俯瞰全城的摩天大楼顶层。
巨大的落地窗前，男人靠在冰冷的真皮座椅上，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无声敲击。他面前的巨幕上，正同步直播着节目里的一切。
当林小 mãn 说出那句“检查一下脑子”时，沈予川一直紧绷的唇角，终于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盛满了猎人看到猎物落入陷阱的欣赏与愉悦。
助理站在一旁，冷汗已经浸湿了衬衫。
“沈总，”他声音发颤，“这位林小姐……她把我们花大价钱请来的嘉宾，快骂到当场退赛了。节目口碑……是不是有点太刺激了？”
沈予川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屏幕里那个女孩。
那张软萌无害的脸，和她嘴里吐出的最锋利的刀，形成一种极致的反差，让他着迷。
“退赛？”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玩味的冰冷。
“这才哪到哪。”
他随手关掉了直播，室内瞬间暗下，只剩窗外城市的霓虹，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明明灭灭。
“通知张导，”他下达指令，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下一期，加一个素人男嘉宾。”
助理一愣，连忙应声：“是，沈总。需要我们这边安排人吗？”
沈予川缓缓转过椅子，那双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深邃的眼睛，第一次落在了助理身上。
那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让助理头皮发麻的掌控欲和……疯狂。
他薄唇轻启，吐出一个字。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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