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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凶(两章合并)

时序永年

考试考好了,作者开心,加更!

命运之森深处,由古老橡树自然形成的宫殿内,小时希在丁雅以命运丝线编织的温暖摇篮中沉沉睡去,小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丁雅轻抚着小妹柔软的银发,眼神温柔而复杂,随即化为一片冰冷的决然。她望向虚空,知道绾雪已经开始了她的追寻。

与此同时,绾雪已立于因果之海的边缘。这里并非真实的海域,而是由无穷无尽的因果线汇聚、奔流、纠缠形成的抽象维度。平日里,她在此梳理因果,维持平衡。而此刻,她要做的是回溯,是追猎。

她闭上双眼,周身素白的长裙无风自动,无数纤细而闪耀的因果线自她体内蔓延而出,如同投入静湖的万千丝绦,轻轻探入那奔流不息的因果洪流之中。她要寻找的,是千年前,与她自身因果线产生最恶性、最扭曲纠缠的那一个节点。这需要极大的专注与神力支撑,稍有不慎,便可能被混乱的因果反噬。

时光在因果的维度中仿佛失去了意义。绾雪的神识逆流而上,掠过无数生灵的命运片段,过滤掉无关的杂音。千年光阴的尘埃被一点点拂去,终于,在一个代表着“仙历星辰纪七千三百年”左右的时间锚点附近,她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带着强烈恶意的扭曲。

那就像一幅完美织锦上被人用污秽的丝线强行绣出的丑陋图案。一条本应纯净、代表着她与小妹时希亲密联系的因果线,在某个瞬间被一股外来的、充满诡诈与阴暗的力量强行介入、复制、然后……替换!

景象在她“眼前”展开:那是年幼的时希,正满心欢喜地捧着一团初生的、闪烁着微光的时间絮流,似乎想向谁展示。然后,“她”——顶着绾雪容貌和气息的“因果之神”出现了。绾雪“看”到那个假冒者脸上露出了她绝不会有的、混合着贪婪与残忍的诡笑,然后,一道阴冷的神力猛地击向毫无防备的小时希,不仅摧毁了那团时间絮流,更以一种极其恶毒的手法,封印了时希大部分神力,并将其推入了早已设好的、连接着永恒囚牢的陷阱入口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且对方伪装得天衣无缝,连因果线都在那一刻被短暂地蒙蔽,指向了真正的绾雪。若非她此刻以本源神力进行最精细的逆向追溯,几乎无法察觉那伪装之下,一丝不属于她的、属于“诡计”与“欺骗”的神力残留。

“找到你了……”绾雪猛地睁开双眼,眸中寒光四射,如同万载玄冰。那残留的神力气息,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灯塔,清晰地指向了一个存在——玄煞阁,第十六席,诡计之神,孟德佳!

玄煞阁,一个由部分行事乖张、追求力量不择手段的神祇组成的松散联盟,共设二十席,在仙境诸多势力中亦正亦邪,名声不佳。孟德佳,正是其中以精于伪装、挑拨离间、制造混乱而闻名的角色。

怒火,如同被点燃的因果之海,在绾雪胸中翻腾。千年的误解,小妹承受的囚禁与痛苦,仙境几乎覆灭的灾难,姐妹之间几乎无法弥补的裂痕……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是他!是为了什么?削弱时间之神?挑起内部纷争?还是单纯享受操纵他人命运的变态快感?无论缘由,其罪当诛!

绾雪没有丝毫犹豫。她一步踏出,身形融入因果之线,循着那锁定气息,跨越无尽空间,直接降临至一片被灰色迷雾笼罩的诡异山峦——诡计之渊,孟德佳的神国所在。

这里没有固定的形态,山石仿佛随时会扭曲变形,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心智混乱的低语,虚实交错,真假难辨。寻常神祇踏入此地,恐怕瞬间便会迷失方向,被无数的幻象与谎言所困。

“孟德佳!”绾雪的声音冰冷,穿透层层迷雾,带着因果律的绝对指向性,直接响彻在神国的核心,“滚出来!”

迷雾翻涌,一个模糊的身影在远处凝聚,又瞬间消散,四面八方同时传来孟德佳那带着戏谑和油滑的声音:“哦?我当是谁敢直闯我的诡计之渊,原来是尊贵的因果之神绾雪大人。什么风把您吹到我这小地方来了?莫非是因果之海的波涛太过无聊,想来寻点乐子?”

绾雪根本不理会他的言语伎俩,玉手轻抬,无数璀璨的因果线如同拥有生命的银色毒蛇,瞬间激射而出,不是漫无目的地攻击,而是直接刺向这片神国中所有与“孟德佳”之名产生因果联系的节点!

“嗤啦!”

迷雾被强行撕裂,几处幻影瞬间破灭。一声闷哼从左侧传来,孟德佳的真实身影被迫显现出来。他穿着一身暗紫色的华丽长袍,面容阴柔,眼神闪烁,嘴角还挂着一丝未能完全收敛的惊诧。他没想到绾雪如此果断,直接以最霸道的方式破解了他的藏身术。

“绾雪!你疯了不成?无端攻击玄煞阁成员,你想挑起战争吗?”孟德佳色厉内荏地喝道,手中迅速凝聚起一团不断变幻形状的灰色能量,那是他的诡计神力。

“无端?”绾雪眸中寒芒更盛,周身因果线如同孔雀开屏般展开,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千年前,你趁我处理因果海动荡,假扮于我,区区第16席,竟敢偷袭囚禁我的小妹时希!此罪,当以神血洗刷!”

话音未落,她指尖一弹,数根最为粗壮的因果线如同离弦之箭,无视空间距离,直接缠绕向孟德佳的本体!这些线不仅蕴含着强大的束缚与切割之力,更带着追溯本源、破除虚妄的特性。

孟德佳脸色剧变,他知道事情败露,再无转圜余地。他尖啸一声,手中灰色能量猛地炸开,化作无数张扭曲的、哭泣或狂笑的人脸,迎向因果线。这些人脸是他收集的“谎言造物”,能污染神力,混淆感知。

“噗噗噗……”因果线与谎言人脸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消融声。不少人脸被直接贯穿、净化,但也有一些附着在因果线上,试图侵蚀其光辉。孟德佳趁机身形暴退,同时双手连挥:

“诡计·万象森罗!”

整个诡计之渊剧烈震动,周围的景象瞬间变幻。绾雪发现自己仿佛置身于无尽的血色战场,又瞬间落入冰封的深渊,再一眨眼,竟看到了年幼的时希在向她求救……幻象层层叠叠,真实与虚假交织,试图扰乱她的心神,拉扯她的因果。

“雕虫小技!”绾雪冷哼一声,双眸之中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因果符文,“定序,万法归真!”

她周身光芒大放,所有缠绕而来的幻象在靠近她一定范围时,就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因果之神的权能,本就是一切虚妄的克星。她锁定孟德佳那因为施展大型幻术而无法完全隐藏的因果轨迹,素手一握:

“因果·裁决之矛!”

一根完全由凝实到极点的因果线构成的、长达数丈的银色长矛在她手中凝聚成型,矛尖闪烁着破除一切伪装、直指罪业本源的光芒。她奋力掷出!

“咻——!”

裁决之矛撕裂空间,带着凄厉的尖啸,无视沿途所有幻象阻碍,直刺孟德佳真身所在!

孟德佳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瞳孔骤缩。他狂吼一声,祭出了一面布满诡异浮雕的骨盾,盾牌中心镶嵌着一颗不断转动的眼球——“千谎之盾”,他的本命神器之一。

“轰!!!”

裁决之矛狠狠撞击在千谎之盾上。刺目的光华爆发,强大的冲击波将周围的灰色迷雾彻底清空,露出了下方嶙峋的怪石。盾牌上的眼球发出凄厉的惨叫,布满了裂痕,但终究是挡住了这必杀一击。

孟德佳被震得气血翻涌,连退数步,心中骇然。他知道绾雪强大,却没想到盛怒之下的她,攻击如此凌厉霸道。

“还没完!”绾雪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告。她双手结印,身后浮现出巨大的因果之轮虚影,缓缓旋转,牵动着整个战场的法则。“因果·罪业缠绕!”

霎时间,孟德佳感觉自己身上仿佛瞬间被绑上了无数无形的枷锁。那是他过往所行诸多恶事、谎言、背叛所积累的“罪业”,此刻被绾雪以因果权能直接引动、显化,如同无数怨灵之手,从虚无中伸出,死死拖拽他的神魂与神力,让他的动作变得迟滞,神力运转晦涩不堪。

“可恶!”孟德佳又惊又怒,他知道不能再留手了。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濒临破碎的千谎之盾上,盾牌上的眼球猛地爆开,释放出最后一股强大的迷惑之力,暂时干扰了绾雪的锁定。同时,他掏出了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色木偶——“替身傀”,这是他保命的底牌之一。

“诡计·李代桃僵!”

他将木偶抛出,自身神力疯狂涌入。木偶瞬间膨胀,化作了另一个“孟德佳”,而他的真身则气息骤降,试图融入环境遁走。

绾雪眼中厉色一闪,因果之轮加速旋转:“因果溯源,真伪立判!”

那冲向她的“孟德佳”在因果之光的照耀下,迅速褪色,还原成一个木偶。而孟德佳真身那试图隐遁的因果线,在绾雪眼中清晰得如同暗夜中的火炬。

“哪里走!因果·审判之剑!”

她并指如剑,引动周身浩瀚神力,凝聚成一柄横贯天际的巨剑虚影。这柄剑并非实体,却蕴含着因果的绝对审判之力,针对的是孟德佳的存在本身,是他的神格、他的罪业!

巨剑轰然斩落,速度并不快,却带着无可躲避、无可抵御的意志,锁定了孟德佳的所有因果!

孟德佳亡魂大冒,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气息。他疯狂燃烧神力,施展出各种防御诡计、分身幻影,但在审判之剑的因果锁定下,一切皆是徒劳。所有的分身瞬间破灭,所有的防御如同纸糊一般被撕裂。

“不——!绾雪!你不能杀我!玄煞阁不会放过你的!”他发出绝望的嘶吼。

“犯我至亲,罪无可赦!玄煞阁若要寻仇,我绾雪一并接下!”绾雪的声音冰冷而决绝,没有一丝动摇。

“轰隆!!!”

审判之剑彻底落下,并非斩在物质层面,而是直接作用于孟德佳的存在根源。

“啊——!”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叫响彻诡计之渊。孟德佳的身体没有出现伤口,但他的神格却在因果之力的审判下寸寸碎裂,他的神力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疯狂外泄消散,他的意识、他的存在痕迹,正在被强行从因果的网络上抹除!

灰色的迷雾剧烈翻腾,然后开始缓缓消散。这片神国因为主人的陨落而开始崩溃。

绾雪悬浮在半空,看着孟德佳的身影在绝望与痛苦中逐渐化为虚无,最终彻底湮灭,连一丝神魂残片都未曾留下。因果之剑,审判即终局。

她缓缓落下,站在逐渐崩解的土地上,胸口微微起伏,连续动用强大的因果权能,对她也是不小的消耗。但她的眼神依旧冰冷,望着孟德佳消失的地方,心中那滔天的怒火才稍稍平息。

大仇得报,真凶伏诛。

然而,绾雪心中却没有多少快意。孟德佳死了,但小妹时希承受的千年苦难,仙境逝去的众多生灵,以及她和时希之间那道深可见骨的裂痕,却并非手刃仇敌就能立刻弥补的。

她抬头,望向命运之森的方向,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接下来,她该如何去面对那个忘记了一切,却唯独记得“二姐”伤害过她的小妹?该如何去修复这被残酷命运撕裂的亲情?

她知道,复仇只是开始,而非结束。带着沉重的心情,绾雪转身,一步踏入因果之线,离开了这片正在归于虚无的诡计之渊。她需要回去,面对大姐,面对……她的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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