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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风吹散的第三年

季风吹散的第三年

苏念第一次见到江逾白,是在高一开学的暴雨天。

那天她抱着一摞刚领的课本,在教学楼门口被风吹得踉跄,怀里的书散了一地。雨水混着泥点溅在崭新的封面上,她蹲在雨里捡,手指被纸页边缘割得生疼,却怎么也抓不住被风吹跑的语文书。

“同学,要帮忙吗?”

清冽的声音裹着雨丝落在耳边,苏念抬头时,看见个穿白色连帽衫的男生撑着黑伞站在面前。他的伞明显偏向她这边,半边肩膀已经被雨水打湿,发梢滴着水,却伸手稳稳接住了那本快要飘进积水里的语文书。

男生指尖干净,指节分明,帮她把书摞好时,还细心地把沾了泥的页脚往里折了折。“你是哪个班的?我送你过去。”他说话时眼睛弯了弯,眼尾有颗不明显的痣,像落在雪地里的星子。

苏念攥着湿透的校服衣角,小声报了高一(3)班的名字。男生笑了笑:“好巧,我也是3班的,江逾白。”

那天江逾白送她到教室门口,黑伞留给了她,自己抱着书冲进了雨里。苏念站在走廊上,看着他白色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伞柄上还残留着他手心的温度,混着雨水的凉意,在她心里烫了个印子。

后来她才知道,江逾白是年级第一,是篮球场上永远的焦点,是每次家长会被老师反复提起的“别人家的孩子”。而她只是个成绩中游、性格内向的普通女生,坐在教室靠窗的角落,每次抬眼,都能看见江逾白坐在斜前方的位置,阳光落在他的发梢,连写字的姿势都好看得晃眼。

苏念开始偷偷攒钱买草稿本,不是为了做题,而是为了抄江逾白的笔记。他的字写得好看,知识点整理得清晰,连重点都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得明明白白。每次借笔记时,苏念都要在心里演练好几遍开场白,走到他座位旁时,声音还是会忍不住发颤。

“江逾白,能、能借我看看昨天的数学笔记吗?”

江逾白总是抬头冲她笑,把笔记本推过来时,还会附赠一张写着解题思路的便签:“这道题的辅助线有点难,你可以试试这样画。”便签纸是淡淡的浅蓝色,上面的字迹和他的人一样,干净又温柔。

苏念把那些便签纸都夹在语文书的第37页,那是《诗经》里“既见君子,云胡不喜”的那一页。她不敢让别人知道,每次翻到那一页,指尖都会轻轻摩挲着便签上的字迹,像触碰着藏在心底的秘密。

高二分科时,苏念毫不犹豫地选了理科——江逾白选的是理科。她的物理成绩一直不好,每次考试都在及格线徘徊,却咬着牙报了学校的物理培优班。培优班在周末下午,教室在顶楼,夏天热得像蒸笼。苏念每次都提前半小时到,占一个能看见江逾白座位的位置,然后把他之前的物理笔记摊在桌上,一道题一道题地啃。

有次她在课堂上睡着了,醒来时发现桌上多了一瓶冰镇的矿泉水,瓶身上贴着张便签:“物理题别熬太晚,注意休息。”字迹是江逾白的,她捏着矿泉水瓶,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传到心里,却让眼眶热了起来。

那天放学,苏念鼓起勇气叫住了江逾白:“江逾白,谢谢你的水。”

江逾白停下脚步,转身时手里还抱着篮球,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往下滴,落在白色的校服T恤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不客气,”他说,“你物理笔记抄得很认真,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从那以后,苏念成了江逾白的“专属提问者”。每天放学后,她都会留在教室里,等江逾白练完篮球回来,然后拿着物理题凑到他座位旁。江逾白从不嫌烦,总是耐心地给她讲题,有时候讲完题天色已晚,他还会陪她走到校门口,看着她坐上公交车才离开。

苏念记得有次下晚自习,她和江逾白走在校园的小路上,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江逾白突然说:“苏念,你其实很聪明,就是太不自信了。下次考试,我相信你能进年级前五十。”

那晚的风很软,吹得香樟树叶沙沙响,苏念看着江逾白的侧脸,突然觉得,也许他们之间的距离,并没有那么遥远。

高三上学期,学校组织了一次冬季运动会。苏念报了女子800米,不是因为擅长,而是因为江逾白报了男子1500米。她想在终点线,第一个给江逾白递水。

比赛那天,天气很冷,苏念穿着单薄的运动服,站在起跑线上时,牙齿都在打颤。发令枪响后,她跟着人群往前跑,冷风灌进喉咙,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跑到第二圈时,她已经落在了最后,看着前面的人越来越远,她几乎要放弃。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江逾白的声音。他站在跑道旁,穿着红色的运动服,挥舞着手臂喊:“苏念!加油!再坚持一下!”

苏念猛地抬头,看见江逾白眼里的光,突然就有了力气。她攥紧拳头,加快脚步往前冲,虽然最后还是得了倒数第一,可冲过终点线时,江逾白立刻跑过来,把外套披在她身上,递过温水:“跑得很棒,比我第一次跑好多了。”

那天江逾白的1500米得了第一名,冲过终点线时,他第一时间看向苏念的方向,举起奖杯笑了笑。苏念站在人群里,看着他耀眼的样子,心里像被灌满了糖水,甜得发慌。

她开始期待毕业,期待高考结束后,能鼓起勇气对江逾白说一句“我喜欢你”。她甚至买了一本带锁的日记本,每天都在里面写关于江逾白的小事:今天他穿了白色的运动鞋,今天他给她讲了两道物理题,今天他在走廊上和她打招呼时,眼尾的痣很好看。

可这份期待,在高三下学期的某个下午,碎得彻底。

那天苏念像往常一样,放学后留在教室等江逾白。她把刚买的草莓味棒棒糖放在他的桌洞里,那是江逾白喜欢的口味,她攒了一周的零花钱才买的。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听见了走廊上传来江逾白的声音,还有一个女生的笑声。苏念下意识地躲在门后,看见江逾白和隔壁班的林薇薇走在一起,林薇薇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到江逾白面前:“逾白,这是我给你织的围巾,冬天快到了,你戴着保暖。”

江逾白接过盒子,笑了笑:“谢谢你,薇薇。我很喜欢。”

林薇薇脸红了,踮起脚尖,把一缕碎发别到耳后:“那你明天能戴着来学校吗?我想看看好不好看。”

“好。”江逾白的声音很温柔,和平时对她说话的语气一样,可苏念却觉得,那声音像冰锥,扎得她心口疼。

她看着两人并肩走远的背影,林薇薇的手偶尔会碰到江逾白的胳膊,他没有躲开,反而侧过头和她说话,眼尾的痣在夕阳下,再也不像星子,而是像针,刺得她眼睛发酸。

苏念回到教室,从江逾白的桌洞里拿出那根草莓味棒棒糖,糖纸已经被她攥得发皱。她走到垃圾桶旁,把糖扔了进去,转身时,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冰冷的地面上,碎成了好几瓣。

从那天起,苏念不再借江逾白的笔记,不再留在教室问他题,甚至刻意避开和他碰面的机会。她把语文书第37页的便签纸都撕了下来,烧成了灰,埋在学校的香樟树下。日记本也被她锁进了抽屉最底层,钥匙扔进了楼下的垃圾桶。

江逾白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疏远,有次在走廊上拦住她:“苏念,你最近怎么了?为什么不理我?”

苏念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声音发哑:“没什么,快高考了,我想好好复习。”

江逾白沉默了一会儿,说:“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你可以告诉我。”

“没有,”苏念猛地抬头,强忍着眼泪,“江逾白,我们只是同学,以后还是别走太近了,影响学习。”

说完她转身就走,不敢回头,怕看见江逾白的表情,更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她听见江逾白在身后叫她的名字,声音带着疑惑和委屈,可她还是加快了脚步,把他的声音远远甩在身后。

高考前的最后一个月,苏念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她每天最早到教室,最晚离开,刷了无数的题,做了无数的笔记,成绩从年级中游冲到了前二十。老师在班会上表扬她,同学都羡慕她进步快,可只有苏念知道,她只是想用学习麻痹自己,不让自己想起江逾白。

高考结束那天,全班聚餐。苏念坐在角落,看着江逾白和同学们说笑,林薇薇坐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他的手机,正在给他拍照片。江逾白笑的时候,眼尾的痣依旧好看,可苏念却觉得,那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

聚餐快结束时,江逾白走到她面前,手里拿着一瓶果汁:“苏念,能和你聊会儿吗?”

苏念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两人走到餐厅外的走廊上,夜晚的风很凉,吹得她头发乱了。

“苏念,”江逾白看着她,眼神认真,“我知道你在躲我,是不是因为薇薇?”

苏念攥着衣角,没有说话。

“我和薇薇只是朋友,”江逾白说,“她给我织围巾,我只是出于礼貌收下,我没有别的意思。”

苏念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泪水:“江逾白,你不用解释,我不在乎。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是年级第一,是所有人都喜欢的江逾白,而我只是个普通女生,我们本来就不该有交集。”

“不是这样的,”江逾白急了,伸手想拉她的手,却被苏念躲开了,“苏念,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林薇薇就跑了过来,挽住江逾白的胳膊:“逾白,大家都在等你呢,我们回去吧。”她看向苏念,眼神里带着警惕,“苏念同学,谢谢你照顾逾白这么久,以后我们会经常联系的。”

江逾白想推开林薇薇,却被她死死挽着。苏念看着他们,笑了笑,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江逾白,祝你前程似锦。”

说完她转身就走,这一次,她没有再回头。她听见江逾白在身后叫她的名字,声音带着哭腔,可她还是没有停下脚步。她知道,有些故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就像季风吹过,再美的风景,也留不住。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苏念考上了南方的一所重点大学,而江逾白考上了北京的顶尖学府。他们的录取通知书,寄到了同一个学校,却注定要奔向不同的方向。

苏念离开家的那天,江逾白来送她。他站在火车站台,穿着白色的T恤,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袋子。“苏念,”他把袋子递给她,“这是我给你整理的大学物理笔记,你到了大学可能会用到。还有,这个是我之前答应给你的,一直没机会给你。”

苏念打开袋子,里面除了厚厚的笔记,还有一个草莓味的棒棒糖,和她当初扔在垃圾桶里的那个一模一样。糖纸上的图案已经有些磨损,显然是放了很久。

“苏念,”江逾白的声音带着哽咽,“我喜欢你,从高一那个暴雨天就开始了。我给你写便签,陪你讲题,看你跑800米,都是因为我喜欢你。我以为你知道,我以为我们会有机会……”

苏念手里的袋子掉在地上,笔记散了一地,她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哭得撕心裂肺。原来她以为的单恋,其实是双向奔赴;原来她以为的错过,其实是因为她的懦弱和自卑。

“江逾白,”她哭着说,“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为什么不早点说?”

江逾白蹲在她身边,想抱她,却又不敢,只能看着她哭:“我以为你知道,我以为你会等我。我怕影响你高考,想等高考结束再告诉你,可我没想到……”

火车进站的广播响了,尖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苏念站起来,擦了擦眼泪,捡起地上的笔记和棒棒糖,放进袋子里。“江逾白,”她看着他,眼里满是遗憾,“太晚了,火车要开了。”

她转身走上火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火车开动时,她看见江逾白站在站台上,看着她的方向,眼泪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眼尾的痣被泪水打湿,像落了雨的星子。

苏念把脸贴在窗户上,看着江逾白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视线里。她拿出那个草莓味的棒棒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却带着苦涩的泪水味。

大学的三年里,苏念再也没有见过江逾白。她听说他在大学里依旧很优秀,拿了很多奖,身边有很多追求者,却一直没有谈恋爱。她也听说林薇薇和他去了同一个城市,一直在追求他,可他始终没有答应。

苏念偶尔会翻出江逾白给她的笔记,上面的字迹依旧干净,重点标注得清晰,和高中时一样。她也会拿出那个草莓味的棒棒糖,放在手里摩挲,糖纸已经被她摸得发亮,却一直没有舍得再吃。

大三的某个下午,苏念在图书馆看书,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是苏念吗?”

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苏念手里的笔掉在了地上。是江逾白的声音,比高中时低沉了一些,却依旧清冽,像那年暴雨天落在她耳边的风。

“我是江逾白,”他说,“我来你的城市出差,能和你见一面吗?”

苏念握着手机,手指颤抖,沉默了很久,才说:“好。”

两人约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苏念到的时候,江逾白已经到了,他穿着黑色的西装,比高中时成熟了很多,眼尾的痣依旧明显,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沧桑。

“好久不见,苏念。”江逾白看着她,笑了笑。

“好久不见,江逾白。”苏念坐在他对面,心跳得很快。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江逾白先开口:“你还好吗?在大学里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苏念说,“你呢?在北京还好吗?”

“还行,”江逾白说,“就是有时候会想起高中的日子,想起……你。”

苏念的心跳漏了一拍,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低头看着手里的咖啡杯。

“苏念,”江逾白看着她,眼神认真,“这三年,我一直在等你。我知道当年是我不好,没有早点告诉你我的心意,让你误会了。我现在告诉你,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苏念抬起头,眼里满是泪水。她想起高中时的暴雨天,想起他送她的黑伞,想起他写的便签,想起他在站台上哭的样子,想起这三年里对他的思念。她想说“我愿意”,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另一句话。

“江逾白,对不起,”她说,“这三年里,我努力忘记你,努力适应没有你的生活,我已经习惯了。我们都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回不去了。”

江逾白的眼神暗了下去,像熄灭的灯。他沉默了很久,说:“是不是因为你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苏念摇了摇头,“只是我觉得,我们已经不合适了。高中时的喜欢,太年轻,太脆弱,经不起时间的考验。现在我们有各自的生活,各自的未来,还是别再打扰对方了。”

江逾白看着她,眼里满是遗憾:“苏念,你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吗?”

苏念强忍着眼泪,点了点头:“对不起。”

那天的咖啡馆里,背景音乐很温柔,却掩盖不住两人之间的沉默和遗憾。江逾白付了钱,送苏念回学校。走到校门口时,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苏念:“这个给你,算是我最后的心意。”

苏念接过,是个黑色的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把黑伞,和高一那个暴雨天他送她的那把一模一样。

“我知道你喜欢这把伞,”江逾白说,“当年你把伞还给我时,我一直留着,后来不小心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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