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带私货”的王段

办公室的空调风带着纸墨香，比往常热闹了不止几分——靠窗的三张办公桌拼在一块儿，七八个老师围着中间的电脑屏幕，指尖点着贴吧页面低声讨论，连翻教案的沙沙声都弱了半截。“这‘校园最有魅力男神’评比还挺有意思，三班刚转来的那个傅宴行，真有学生说的那么出众？”教数学的李老师推了推眼镜，盯着屏幕上傅宴行那张在初中运动会抓拍的照片，照片里少年穿着白T恤，额角带汗，眼神桀骜，底下跟帖刷了几百条“傅神杀我”。“不清楚呢，没教过他班的课，听说才刚刚转来，‘初中的时候独来独往的，也没见他和谁交集’这个大多是在他初中帖子下面的评价”作为班主任的彭淑怡抿了口茶，指尖划过徐怀卿的名字，“倒是徐怀卿，踏实又拔尖，上次分班考还是年级第一，我投他。”

大多老师确实不了解傅宴行，几乎没犹豫就点了徐怀卿的名字，你一言我一语夸着他平日的课堂表现——“怀卿上课从不走神，笔记做得比教案还细致”“上次我临时有事，他还帮我盯了半节自习课，班里安安静静的”“不光成绩好，人家还是国家二级游泳运动员，文武双全啊”，说得正起劲时，办公室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清咳，力道不大，却让喧闹瞬间低了八度。

王段长背着手站在那儿，藏青色的衬衫熨得笔挺，眉头微蹙，眼神扫过扎堆的老师们：“一个个课备完了？作业改完了？凑学生的热闹倒是积极，期末考核想垫底？”

围着的老师赶紧收了声，各自坐回座位，椅子腿摩擦地面的声音此起彼伏，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不少，只剩空调外机的嗡嗡声。可没等大家低头翻教案，却见王段长没走，反倒背着手慢悠悠走到彭淑怡桌旁，趁她低头装模作样翻教学参考书时，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她的胳膊，压着声音，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切：“哎彭老师，那投票在哪儿呢？给指个路，我也看看学生们的眼光怎么样。”

彭淑怡憋着想笑，肩膀微微发抖，赶紧用书本挡了挡脸，偷偷往电脑屏幕右下角指了指——那儿藏着个不起眼的投票入口。谁不知道王段长是“卿心向她”的头号cp粉，上次月考后的体测，她特意绕了大半个操场，就为了看徐怀卿给宋颜她递水的样子，回来还在办公室念叨“俩孩子站一块儿真登对”；上周宋颜她作文比赛拿了省二等奖，徐怀卿帮她搬获奖证书时，王段长更是站在走廊里看了半天，嘴角就没下来过。这会儿嘴上训着人，心里哪能真放着自家“正主”的评比不管——她点开投票页，指尖飞快点下徐怀卿的名字时，嘴角那点藏不住的笑意，顺着眼角的皱纹溢出来，早把心思漏了个干净。

办公室里刚因王段长这茬缓和了气氛，高一四班的赖珠慧老师忽然拍了下手，像是想起了什么要紧事，声音清亮：“对了，你们还记得吗？校领导前阵子说要拍校园宣传片，说是要拿去参加省教育厅的评选，一直没定人呢！”

她翻了翻桌上的文件夹，抽出一张打印好的通知，清了清嗓子念道：“要求里写着，得有一个单独的男生、一个单独的女生，一对校园cp，还有三队校园好友的宣传照，要能体现咱们学校的风貌。我看啊，不如就借着贴吧这股劲儿，让学生投票选人选得了，既公平又有热度。”

这话一出，几个老师都抬了头，彭淑怡先应了声：“这主意不错啊！学生自己选的，拍出来也乐意转发，比咱们硬指定人选强多了。”教英语的张老师也点头：“是啊，上次选校园歌手，学生投票选出来的，现场气氛别提多热烈了，宣传片要的就是这效果。”

赖珠慧笑着接话：“就是说啊！比如这个‘最有魅力的男神’评比，要是选出来第一，正好就让他当那个单独男生的宣传照模特，多顺理成章？女生那边也一样，咱们再开个‘最受欢迎女神’的投票，刚好对应上要求。”

王段长在旁边听着，原本还板着的脸慢慢松了松，没吭声，倒是指尖在桌沿轻轻敲了两下——那节奏轻快，一看就是觉得这提议合心意。他心里早算开了小算盘：要是徐怀卿能拿下男神第一，单独男生的位置就稳了；宋颜她性格好，惹人喜爱，长相也十分出众，要是能评上女神，单独女生的名额也跑不了；到时候两人既能各自亮相，又能以cp身份拍一组，宣传片里到处都是“卿心向她”的身影，多圆满？至于校园cp的投票，她的“卿心向她”必须势在必得。

既然定了用投票选宣传片人选，王段长、彭淑怡和赖珠慧三位老师便分头行动，各自在贴吧开了投票帖。赖珠慧管“最受欢迎女神”和单独女生的人选，帖子里列了二十多个平日里表现突出、形象气质俱佳的女生；彭淑怡负责校园好友组，还特意分了“学霸搭档”“运动好友”“文艺组合”三个类别，让学生根据相处模式投票；王段长则主动揽下了校园cp的投票帖，说是“把关校园形象”，实则早就摩拳擦掌想给自家cp造势。

她坐在电脑前，手指悬在键盘上，先熟门熟路地敲上了“卿心向她cp（宋颜她&徐怀卿）”——这组自然是不用多想的，她心里本就偏着，还特意配了张两人在图书馆讨论题的偷拍照，照片里宋颜她低头记笔记，徐怀卿侧头看着她，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身上，氛围感十足。可除了这对，投票帖至少得凑够十组才有得选啊。王段长皱着眉琢磨半天，索性把平日里听学生闲聊时漏进耳朵的、或是自己在校园里瞅着有点互动的组合都往外写：隔壁四班总凑一起讨论物理题的宋点瑶和郑天鹤，被她起了个浪漫的名字“点缀天光cp”；体育队里总给苏沐好递水、送毛巾的郑悦苓，直接安了个“悦见沐光cp”；甚至有次在教学楼走廊，看见白泽旭帮兰汝晴捡过一次笔，两人说了两句话，也硬编了个“旭光晴好cp”填进去；就连食堂里总坐一桌吃饭的两个女生，都被他凑成了“饭搭子闺蜜cp”。

帖子一发，底下学生先乐疯了，评论刷得飞快：“王段长这是把全校能凑的组合都扒出来了吧？”“除了‘卿心向她’，其他怎么看都像硬拉的啊！‘旭光晴好’是什么鬼，我作证，兰汝晴和白泽旭就说过一次话！”“救命，‘饭搭子闺蜜cp’也太可爱了，段长紧跟潮流啊”。王段长瞅着评论，倒也不恼，只默默刷新着投票数，见“卿心向她”一上来就领先第二名两百多票，嘴角悄悄勾了点弧度，还特意登录自己的小号，给“卿心向她”投了三票——怕被学生发现，还换了三个不同的IP地址。

女生宿舍303里，台灯都亮着，六个人围坐在两张三个铺中间的空地上，挤着看宋颜她的平板电脑刷贴吧，很快就瞧见了王段长他们新开的三个投票帖。指尖一划，最先跳出来的就是校园cp榜，榜单顶端“卿心向她”四个字配着那张图书馆偷拍照，看得人眼热。

宿舍里六个人，心思倒挺分明。宋颜她瞥见“卿心向她”四个字时，指尖轻轻一顿，像是被烫到似的缩了缩，脸颊悄悄热了起来——她和徐怀卿确实走得近，一起自习，一起讨论难题，可被这么公开当成cp投票，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耳朵尖都泛了红。郑悦苓则盯着“悦见沐光”的选项笑得眼睛眯成了缝，眼睛亮闪闪的，她喜欢苏沐好这事，宿舍里没人不知道，这组cp名刚好戳中了她的心思，指尖已经迫不及待地悬在了屏幕上方。反观兰汝晴和宋点瑶，对着榜上硬凑的“旭光晴好cp”“点缀天光cp”只撇嘴，兰汝晴翻了个白眼：“什么啊，我跟白泽旭就是捡个笔的交情，这也能凑cp？”宋点瑶也附和：“我和郑天鹤就是讨论题而已，段长也太能编了。”吴婉琴和兰雪瑶则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一会儿瞅瞅宋颜她泛红的脸，一会儿看看郑悦苓激动的样子，笑得一脸暧昧。

“别愣着了，投票投票！”兰汝晴先开了口，拍了拍手，“咱们分拨来，省得偏了谁，也显得公平。”

最后干脆三三分了组。宋颜她没犹豫，指尖轻点，投了“卿心向她”，宋点瑶和吴婉琴也跟着投了这组——宋点瑶是觉得宋颜她和徐怀卿确实般配，吴婉琴则是单纯想帮好朋友拉票；郑悦苓果断选了“悦见沐光”，兰雪瑶和兰汝晴双胞胎凑趣，也跟着把票投给了这对。投完票，郑悦苓撞了撞宋颜她的胳膊，笑得狡黠：“这下公平了，看最后是你家徐怀卿赢，还是我家苏沐好赢，输的人请喝奶茶啊！”宋颜她红着脸没接话，心里却悄悄盼着榜单上“卿心向她”的名字能再往前挪挪，指尖忍不住又刷新了一下页面。

男生宿舍303里也是闹哄哄的，四张床围出一小块空地，几个人挤在徐怀卿身边，盯着他的手机看贴吧投票。徐怀卿指尖划到校园cp榜，一眼就瞅见了“卿心向她”和那张图书馆的照片，喉结轻轻动了动，几乎没犹豫就点了投票，投完还状似不经意地抬了抬下巴，对旁边的室友说：“闲着也是闲着，都去投投，支持一下同学。”

话音刚落，苏沐好一把凑过来按住他的手机，急声道：“哎哎哎，别带节奏啊！”他晃了晃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正是“悦见沐光”的选项，“你们‘卿心向她’早就有热度了，贴吧里一半的帖子都是说你们的，差这几票？我跟郑悦苓这组才刚冒头，真输太惨了多丢人，好歹给我们留点面子啊。”

“就是，徐怀卿你也太护着宋颜她了吧？”郑天鹤凑过来打趣，“不过我觉得‘点缀天光’也不错，宋点瑶那姑娘挺厉害的，上次物理竞赛还拿了奖，而且她不是宋颜她的妹妹吗？肯定也很不错的”白泽旭也跟着点头：“我投了‘旭光晴好’，虽然是硬凑的，但兰汝晴挺有意思的，凑个热闹。”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争起来，旁边人劝了两句，最后也学女生宿舍303那样，干脆三三分了——徐怀卿、王浩、李阳三个投了“卿心向她”，郑天鹤和苏沐好争执了好久之下，郑天鹤跟着苏沐好投了“悦见沐光”，白泽旭则坚持投了自己那组“旭光晴好”。

傅宴行在旁边的书桌前坐着，抱着胳膊看了半天，没说话。他刚转来不久，和宿舍里的人还不算太熟，平时话也少。眼神扫过“卿心向她”那栏时，看到徐怀卿和宋颜她的照片，嘴角勾了个带点不服气的邪魅笑——他承认徐怀卿成绩好，可论魅力，他未必输；而且上次在图书馆，他不在，却被徐怀卿抢先一步，两人凑在一起讨论了半天，那画面让他心里莫名不舒服。等轮到他投，指尖在屏幕上划了划，跳过“卿心向她”和“悦见沐光”，最后落在“点缀天光”上点了——他认识宋点瑶，因为之前去找宋颜她的时候也见过一次，觉得她性格直爽，再者，怎么也不想把票投给宋颜她和徐怀卿。投完还轻嗤了声，靠回椅背上晃了晃腿，拿出手机自己发了条贴吧帖子：“没人觉得‘点缀天光’更配吗？学霸组合yyds！”

办公室里，老师们也趁着课间十分钟，又凑到电脑前投校园cp的票。王段长背着手在旁边踱来踱去，眼睛时不时往各桌的屏幕上瞟，嘴上还不闲着，看似客观，实则夹带私货：“哎，你们投的时候可得好好琢磨琢磨，这cp得配得上咱们学校的宣传片嘛，形象、成绩、品行都得拔尖才行。”

说着就凑到彭淑怡桌边，指着屏幕上“卿心向她”的选项，语气里满是赞赏：“你看颜她这孩子，又文静又懂事，上次作文比赛还拿了省二等奖，字写得也漂亮；怀卿更不用说了，成绩稳居年级第一，模样也周正，待人接物也有礼貌，俩孩子站一块儿多登对？拍出来肯定好看。”过了会儿又转到赖珠慧那儿，换了个说法：“要我说啊，选cp还得看默契，颜她和怀卿平时在图书馆总凑一块儿讨论题，上次我路过，看见颜她耐心给淮卿讲数学题，那眼神交流，多自然，多有氛围感，比硬凑的强多了。”

旁边几个老师哪能看不出他的心思，都憋着笑。教历史的年轻老师故意逗他：“段长，您这怕不是带私货呢？明眼人都看出来您偏心‘卿心向她’了。”王段长板起脸，故作严肃：“什么私货？我这是从学校形象出发，客观公正！”话虽这么说，语气里的偏帮藏都藏不住，眼睛还在盯着彭淑怡的电脑屏幕，看着“卿心向她”的票数又涨了几十票。

老师们也识趣，嘴上笑着附和“段长说得对”，指尖却都点了“卿心向她”——谁也不想扫了这位头号cp粉的兴。等王段长悄悄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贴吧刷新票数，见“卿心向她”的领先优势又大了些，已经超过第二名三百多票，背在身后的手偷偷往桌上一拍，嘴角压都压不住笑意，还拿起手机给校领导发了条消息：“宣传片cp人选初步有方向了，学生认可度很高，后续我再跟进一下。”

而此时的贴吧里，投票还在火热进行中。傅宴行发的“点缀天光”安利帖被顶了上来，不少四班的学生跟着留言支持；郑悦苓也发动了体育队的队友给“悦见沐光”投票，票数慢慢追了上来；只有“卿心向她”的票数始终稳坐第一，评论区里全是“锁死这对”“宣传片就等你们了”的留言，热闹非凡。校园里的风似乎都带着几分期待，吹过教学楼的走廊，吹进宿舍的窗户，也吹进了每个学生心里，大家都在盼着，最终的宣传片里，能出现自己支持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