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下午两点半，计算机楼307教室，空气里弥漫着熬夜编码后的咖啡因与绝望混合的独特气息。
《软件开发工程》的小组答辩正在进行。
林怼怼坐在教室后排，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眼神放空，盯着投影布上那坨五彩斑斓、结构清奇的PPT，内心如同跑过一万头羊驼。
“所以，我们基于Java Swing开发的这款‘校园精灵’管理系统，实现了学生信息查询、课程管理、食堂点评等十大功能模块……”讲台上，组长张志航正口若悬河，脸上洋溢着一种与代码质量毫不相关的自信。
林怼怼，人如其名，此刻心里正在疯狂刷着弹幕：
「基于Java Swing？这玩意儿古董到博物馆都得给它单开个展柜！」
「十大功能？其中八个是‘点击此处，功能待实现’的按钮吧？」
「这UI设计是跟隔壁幼儿园抽象派画师学的吗？色彩饱和度高的能闪瞎我的钛合金狗眼！」
他就不该因为前几天沉迷一个开源项目而错过了最后一次小组会议。等他被拉进群时，代码仓库里已经堆满了这群神仙队友的“杰作”——命名规范是啥？不存在的，变量全是a, b, c, aa, bb。注释？比大熊猫还稀有。代码结构？那叫一个随心所欲，意大利面条看了都得甘拜下风。
他熬了一个通宵，试图在屎山代码上雕花，最终也只来得及重构了核心的业务逻辑，让程序勉强能跑起来，至于那UI和一堆华而不实的功能，他实在无力回天。
“以上就是我们组的全部展示内容，谢谢老师。”张志航鞠躬，脸上带着“稳了”的微笑。
主讲老师王教授，一个头发稀疏、眼神锐利的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脸上看不出喜怒。他点开了项目源代码。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鼠标点击和键盘敲击的声音。
林怼怼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知道，审判的时刻到了。
果然，王教授的眉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皱了起来，越皱越紧，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他的鼠标在某几行代码上反复滑动，呼吸声逐渐加重。
“张志航同学，”王教授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请你解释一下，你这个‘学生信息模糊查询’功能，为什么要用七层嵌套的if-else语句？你是打算用代码堆一座金字塔吗？”
张志航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呃，老师，这是为了逻辑严谨……”
“严谨？”王教授打断他，声音拔高，“你管这个叫严谨？你看看这全局变量满天飞，各个模块耦合得跟连体婴一样！还有这个数据库连接，你每次查询都新建一个连接，用完还不关？你是打算开个养鸡场，专门下‘连接耗尽’的蛋吗？”
台下发出一阵压抑的嗤笑声。
王教授的火力全开：“最离谱的是这个食堂点评功能！用户输入一个评论，你直接把字符串拼接进SQL语句执行？连最基本的防SQL注入都不做？你这做的不是‘校园精灵’，是‘校园黑客入门教学工具’吧！随便来个懂点皮毛的，都能把你这个后台扒得裤衩都不剩！”
张志航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王教授深吸一口气，显然气得不轻，他扫视了一圈台下：“你们这个组，是谁负责的核心业务逻辑？”
张志航和另外两个队友眼神飘忽，默契地低下了头。
王教授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最后定格在一直试图降低存在感的林怼怼身上。
“林怼怼！”王教授点了他的名，“你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来，你给我说说，就你们组交上来的这个项目，如果满分100分，你打多少分？”完了。
林怼怼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这是祸水东引，但他更知道，如果此刻不开口，这门课必挂无疑。
他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那一万头在心里狂奔的羊驼，此刻仿佛被注入了灵魂，即将冲破栅栏。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挂起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王老师，打分就不必了吧，我怕说出来，我们组员承受不住。”
王教授挑眉：“哦？那你评价一下。”
“评价？”林怼怼眨了眨眼，那股子憋了一节课的毒舌能量终于找到了宣泄口，语速平稳，但字字诛心：“老师，我觉得用分数来评价这份代码，是对数字的一种侮辱。”
教室里瞬间落针可闻，所有昏昏欲睡的同学都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
“在我看来，张志航同学这套七层if-else，并非为了逻辑严谨，”林怼怼侃侃而谈，“这更像是一种行为艺术，旨在向后人展示，在没有使用‘switch’或‘策略模式’等现代文明工具的情况下，原始猿人是如何用石头敲出复杂逻辑的。其考古价值，远大于实用价值。”
“噗——”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张志航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林怼怼没停，目光转向投影布上的代码：“至于全局变量的问题，我认为这是组长一种深谋远虑的设计。他将所有变量都提升到全局高度，是为了让它们拥有上帝视角，方便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进行一场说走就走的‘数据联谊’，充分体现了代码界的自由博爱精神。”
“而那个永不关闭的数据库连接，”林怼怼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种虚假的惋惜，“这分明是组长对服务器深沉的爱啊！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与数据库服务器建立一种‘生死与共，不离不弃’的持久化连接，这份执着，天地可鉴。”
哄笑声更大了。
王教授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最后，关于那个不做任何防护的SQL注入漏洞，”林怼怼总结陈词，语气变得无比“诚恳”，“我认为这是我们项目最大的亮点！它用一种血淋淋的方式，向在座的每一位同学生动演示了什么叫‘删库到跑路’的完整流程，教育意义极其深远，堪比一次网络安全实战演习。我觉得，学校应该为此给我们组颁发一个‘最具安全意识贡献奖’。”
“哈哈哈哈！”整个教室彻底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连讲台上的王教授都忍不住别过脸，肩膀微微耸动。
张志航和他的两个队友，脑袋已经快要埋到桌子底下去了。一场原本严肃的答辩，硬生生变成了林怼怼的单口相声吐槽大会。
王教授好不容易止住笑意，转回头，看着林怼怼，眼神复杂：“林怼怼，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张嘴，比你的代码厉害多了。”
他敲了敲桌子，让教室安静下来：“好了，玩笑归玩笑。你们组的项目，核心业务逻辑部分，我看了，写得倒是清晰规整，和你之前的表现不符。但这UI和这些乱七八糟的功能，还有这整体的代码规范……问题太大！”
他沉吟片刻，做出了判决：“鉴于项目严重不合格，且存在重大安全漏洞，你们组，本次答辩成绩——不及格！”
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宣判，林怼怼心里还是猛地一沉。完了，这个学期的奖学金泡汤了，还得花时间补考或者重修。
下课铃响起，王教授收拾好教案，临走前，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怼怼一眼：“林怼怼，有空来我办公室一趟。”
同学们嘻嘻哈哈地散去，不少人经过林怼怼身边时，还对他投来敬佩或同情的目光。张志航几人更是溜得比兔子还快。
教室里很快空了下来，只剩下林怼怼一个人。夕阳透过窗户，在他身上投下长长的、孤独的影子。
他瘫坐在椅子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身体被掏空，嗓子也因为刚才的超水平发挥而有些沙哑。
“啧，爽是爽了，挂科也是真挂了……”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自言自语地吐槽，“这破代码，简直是对我智商的侮辱，对我审美的强奸，对我宝贵时间的谋财害命！但凡这群猪队友的脑子能像他们的胃口一样好使，我也不至于……”
他一边低声咒骂着，一边认命地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准备看看那坨“屎山”还有没有抢救一下，做个补考项目的可能。
就在他按下开机键，屏幕亮起的那一瞬间——
异变陡生！
熟悉的操作系统界面没有出现，屏幕先是猛地一黑，随即，一串如同黑客帝国数字雨般的绿色字符，疯狂地刷满了整个屏幕！
林怼怼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什么情况？中毒了？还是熬夜太多出现幻觉了？”
字符滚动得极快，他勉强能看清最顶端的几行巨大加粗的字体：
【检测到高强度、高精度、高能量‘毒舌’波动……】
【能量频谱分析……目标锁定……】
【契合度99.9%……系统强制绑定中……】
【毒舌能量系统，为您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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